王宫。
满剌加国王设宴为庆祝大明水师大胜。
王子、公主,一众王室也出现在宴席上,宴席中央,宫女跳着特色舞,虽风格迥异,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此次重创佛郎机,最开心的莫过于满剌加国王,终于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至于大明……大明那么强,且还为他们保平安,看脸色是应该的。
再说,大明礼仪之邦,才不会劫掠他们呢。
向大明称臣这么久,人家还从未干涉过他们内政呢,除了王权更迭需要向大明报备,接受大明的册封才作数,别的,大明从不过问。
大明要的是脸面,而佛郎机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有时……还会要人命!
“大明天兵所至,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国王举杯,“列位将军辛苦,本王敬你们!”
他会说汉话,不标准,却也不至于找翻译。
李宏含笑举杯,“满剌加国王客气,皇上仁德,此番水师出海,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为了保障藩属国的安全。”
闻言,国王更是感动,“大明皇帝陛下圣明仁德,小王感激涕零。”
…
好一番场面,酒宴才正式开席,期间,李宏就干爹的交代,与满剌加国王一一阐述,后者自然无不可。
大明的强大,国王深刻明白,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大明还强的国家了。
跟着这样的老大哥,自然吃不了亏,甚至每次朝贡,都是他们占便宜。
弯下膝盖磕个头,好处大大的有,岂有忤逆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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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没吃席,他不喜欢吃,且他只是一个翻译,也没理由去吃庆功宴。
初夏即将来临,天气愈发炎热,李青哪也不想去,只是在王宫别院的亭下纳凉。
“婉清,这些时日,你也逛得差不多了吧?”
“嗯,各大商铺基本逛了个遍,时下最畅销是‘永青’折扇,这东西成本不高,几十文钱的东西,通过层层加码,单价在三两银子上下。”朱婉清抿了口茶,道,“我大致算了一下,仅是折扇,在满剌加每日都能卖上千把,加上草帽,夏季成品衣……日销售额不下三千两。”
李青缓缓点头,道:“满剌加对大明来说,尤其在海上贸易这块,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是东西方连接的贸易枢纽,其战略意义,比之交趾有过之而无不及。”
顿了下,“赚钱只是其次,你闲着没事,想办法通过商品潜移默化地同化它,仅眼下这些还远远不够。”
朱婉清无语:“李叔,你不也闲着没事?”
“嗯?”
“……好吧,问题是我出门在外,跟家里又联系不上。”朱婉清无奈,“就算想到了也无法执行啊!”
李青点头:“不急,时间还长你慢慢想,你只管民间贸易,朝廷官方那边我会安排宏儿。”
李雪儿疑惑道:“满剌加终究是个小国,咱们在这边赚得多、花的少,长此以往下去,未来满剌加怕是都要没银子了。”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李青轻笑点头,“确实,一直如此,满剌加终究有一日会因入不敷出越来越拮据,不过这一天还很遥远,至于没银子……那才好呢,他们财政紧张之时,才是大明丰收的季节。”
“啥意思?”
“政治上的事少打听!”李青盯了她一眼,道,“你回避一下。”
“我……”李雪儿气结,“我娘能听,我为啥不能听啊?我一女子还能如何?”
“去歇着吧。”朱婉清也说。
“……”李雪儿愤愤不平,却也无奈何。
待小妮子走远了,朱婉清这才问:
“李叔,你的意思是……用经济控制他们?”
“不错,汉人的乡土情结太重了,移民政策搞不起来,设立宣慰司也作用不大,旧港就是个例子。”李青遗憾,叹了口气,道,“以经济控制,是成本最低,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朱婉清沉吟道:“李叔,你想把满剌加放在什么位置上呢?”
“港口、粮仓!”李青道,“这里的气候你也看到了,比之大明好了太多,你别看满剌加还不如交趾,其实这只是因为开发不到位,这里的气候宜人,土地肥沃,且地理位置特殊,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国家。”
李青蹙着眉,说:“大明的气候在走下坡路,人口却还在往上走,虽有宣德薯、永乐豆,但在如此庞大的人口下,闹饥荒的情况很可能发生;
况且,眼下工商业发达,对农耕的影响并不小,丝绸需要种桑,胭脂需要种花……耕种亩数减少了,粮食产量自然会降下来,这些不可避免,不过,拿着钱却买不到粮食的情况必须避免!
不然,走工商业这条路,就是个笑话!”
朱婉清缓缓点头:“李叔做这么多,其本质还是让百姓活下去,对吧?”
“是啊!能吃饱饭,百姓就知足了,江山亦会安稳,反之……”李青抿了口茶,道,“大明所处的气候节点并不好,可以说十分糟糕,而且,大明的人口太多了,堪称历史之最,强如汉唐,人口也不过六、七千万的样子,而大明……唉,不好搞啊!”
他苦笑着说:“别看现在一片繁荣,其实我心里挺慌的。”
朱婉清安慰道:“人口涨幅不会永无止境,眼下之所以依旧在涨,是因为发展的太快,太好了,待到大明发展速度降下来,人口涨幅也会随之放缓。”
“但愿如此吧。”李青轻轻点头。
在这大明国运,亿万生民的大势下,谁也拿捏不准走势,李青亦不例外,他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带。
朱婉清道:“佛郎机也打了,满剌加也买了朝廷的商品,咱们快要走了吧?”
“嗯,庆功宴结束,咱们就可以再次出发了。”李青伸了个懒腰,不出意外的话,“后面行程会快很多,龙牙门、旧港、爪哇、苏门答腊、缅甸、斯里兰卡、古里国、苏丹国……顺利的话,三年之内便可回到大明。”
说实话,他个人是不想在海上飘着,只是为了布局,这才来亲自走上一遭,以便心中有数。
数日后,水师补给充足,再次启航……
…
~
大明。
在朱厚照的关照下,王守仁进了工部担任工部主事。
直接跳过翰林院编书,节省了许多时间,只不过,王伴读的担子依旧在,王守仁除了本职工作,还要陪太子读书,生活节奏那叫一个充实。
朱厚照一天天长大,心智也越来越成熟,渐渐地,王守仁引导起来越发吃力。
太子聪慧果敢,比之成年人不遑多让,由于年龄渐长,他的老师也多了起来,刘健、谢迁、李东阳、吏、户、礼、兵、刑、工,诸多大佬,以及翰林学士、詹事府詹事,都是太子的老师。
各人有各人的不同,人一多,朱厚照愈发精明了,王守仁也愈发难伺候。
相比皇上,太子实在太跳脱了,根本不是那老实本分的主,王守仁空有一腹大道理,能用上的却是不多。
这样的太子,要么超神,要么超鬼!
王守仁心有所感,不禁担忧起来, 暗暗想着:要是这对父子能中和一下,那该多好啊!
一个太过守成,一个太过激进,都有长处,也都有缺陷。
唉,先生你啥时候回来啊,这小太子我都管不住了……王守仁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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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依旧是那个朝堂,明面上为国为民,暗地里争权夺势,皇帝平衡各方势力,尽可能保持平稳发展,能不动,就不动。
不过,内阁却逐渐势大起来。
领实事,跟太子强捆绑,使得他们的话语权变得很大,六部之中多有附庸者,朱佑樘自然看得见,却没有再打压内阁。
一来,内阁站在他这一边,二来,内阁三人办事确实靠谱,三来……内阁丢了能丢的一切,若再失去与太子捆绑,朝堂将再无平衡可言。
眼下虽有偏移,却也无法再作改动了。
唉,就这样吧,就这我都够牙疼的了……朱佑樘无奈想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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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清晨,
唐伯虎走出烟花柳巷,脚步轻浮,摇摇晃晃。
“太白啊,你这话不对。”唐伯虎散乱着头发,嘴角红肿,他背靠着墙缓缓滑落下来,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天生我材未必有用,千金散尽不会再来。”
花天酒地,纵情声色……才两年功夫,那可保二十年优渥生活的钱财,被他消耗一空。
眼下正是盛夏,他却还穿着去年冬天的衣物,钱财都被换了酒色,今儿更是被赶出来了。
“无趣,无趣……”
唐伯虎呢喃着进入梦乡……
不知多久,他被毒辣的日头晒醒,‘嗝儿~’一股酒意上涌,他扶着墙,哇哇大吐,苍蝇围着他打转……
大街上,人人避之不及,唐伯虎惺忪着睡眼,毫不在意众人嫌弃的目光。
腹中空空的他,来到一烧饼摊前,道:“来个烧饼。”
“不卖!快走快走!!”商贩和着面,头也不抬,“别耽误我做生意。”
“为何不卖!?”唐伯虎恼怒,“我差你钱了怎么着?”
商贩满脸厌恶,抬手甩给他一张刚出炉的烧饼,“一大早就碰上讨饭的算我倒霉。”
唐伯虎在怀里掏了又掏,最终摸出好几个铜板,他也懒得数,一股脑全丢在案板上了。
商贩呆了呆,抬头望去,唐伯虎转身走了,他讷讷道:
“老婆子啊,刚你看清那人了吗?”
“好像是……咱吴中的唐大才子。”
“唐大才子?哪里来的唐大才子啊?”老汉嗤笑,继续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