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池欢坚定的声音,时屿白闭上了眼睛,一寸寸攥紧了拳头。
时屿白睁开眼睛,痛苦在瞳仁里震颤着。
“时屿白,就算你不原谅我,总得让安安尝尝我的手艺吧。”
“你们还没吃晚饭,你忍心饿着他吗?”
“今天我第一次下厨,就是想和你谈谈心,我没想到程子黔会过来,还说那样的话,他说的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和他逾矩……”
“吱呀”门打开,露出时屿白那张脸。
“拿过来吧。”
他斜睨了池欢一眼。
池欢生的好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这会儿正喜出望外,笑的露出了贝齿,唇红齿白,漂亮的水眸漾出了细碎的星星。
时屿白的心一颤,狠狠的拧紧了眉头。m..cc
池欢喜不自胜,忙把托盘端给时屿白。
时屿白低头看了眼,卤肉切的薄薄的,鸡蛋炒的金黄鲜嫩,土豆片染了酱色亮晶晶的,根本不像池欢的手笔。
他扫了池欢一眼。
池欢瞬间紧张起来,拘谨的蜷了下手心。
这么一动,时屿白自然看清了她手上被油烫出来的水泡。
时屿白眸光闪了闪。
接过托盘,一言不发的关上了门。
面对阖上的门板,池欢一点也不伤心了,时屿白没拒绝晚餐对她来说多少是个进步。
房间内。
安安早就饿坏了,得到首肯可以吃之后,提起汤匙开始大快朵颐。
一吃之下就停不了了。
鸡蛋很嫩很香,土豆软糯咸香,卤肉也好吃,吃到一半察觉时屿白的目光,停下了。
“爸爸,这些饭菜真是妈妈做的吗?”
“嗯。”
时屿白心情复杂。
安安不吃了,瘪起红润的小嘴儿,“爸爸,真的不让妈妈进屋吗?”
“外面可冷了,冻坏了怎么办啊。”
虽然池欢从来不亲近安安,安安还是很疼这个妈妈。
时屿白不说话了,想到程子黔说的话,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不由攥紧了拳头。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吃完了乖乖去睡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必管。”
“哦!”
安安继续和饭菜斗争,吃完之后,时屿白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开始给小安安讲故事。
安安很快睡着了,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时屿白维持原来的动作,很久没有动弹。
心口悉数是被背叛的痛。
那个心旌摇荡的吻生出的滚烫情愫,被他一点点压了下去。
池欢蜷缩着身体靠在门板上,抱住膝盖取暖。
此时是春末夏初,虽然白天温度很高,但早晚还是凉的,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池欢微凉脸颊贴着膝盖,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这一合眼,一夜就过去了。
后来睡着睡着,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等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结婚照,她穿着婚纱神情淡漠,脸上没有丁点笑意,倒是时屿白唇角微微翘起,眼角眉梢流淌着抹不去的温柔。
池欢一惊。
身处的赫然是她和时屿白的卧室,鸳鸯戏水的被子,松软又温暖,怪不得梦里感觉暖融融的。
一动弹,指尖上传来一抹尖锐的疼痛,低头一看,烫伤的位置,竟然被贴上一个创可贴。
池欢心中一烫,热乎乎的暖流传遍全身。
她是被时屿白开门的声音惊醒的,四目相对,有莫名的情愫在空气流淌纠缠。
池欢心尖儿一烫,下意识问道:“时屿白,你……抱我进来的?”
“我手上的创可贴也是你贴的吗?”
她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时屿白冷冷的瞥了眼,别开了视线,径直去了厨房准备早餐。
池欢趁机钻到了房间里,看着小安安熟睡的脸,小心的亲了亲,这才恋恋不舍的走出来,打算进厨房给时屿白打下手。
进厨房的时候,时屿白正在煮粥,蜂窝煤炉子上,铝制锅里面粥水翻腾,浓郁的大米香气弥漫出来。
他把粥放着,转身要打鸡蛋做鸡蛋羹,安安正在长身体,每天都要吃一碗。
池欢见状上前,接过时屿白掌心的鸡蛋,“我来吧。”
时屿白没阻止,冷眼看着池欢打鸡蛋,转身去切葱花,间隙抽空瞥了池欢一眼。
鸡蛋皮在碗边嗑碎,一个个掉落在瓷碗里,抖落适量的食盐,筷子打圈在瓷碗里搅拌。
池欢的手指晶莹嫩白,在阳光下有近乎透明的质感。
以前的时屿白从不肯让她做这些粗活,她也不肯干,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下厨。
时屿白的心情更复杂了。
切菜的时候,池欢还想帮手,被时屿白拒绝了。
她无措的站在厨房中央,手拿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大米粥,余光不住打量时屿白的表情,“时屿白,谢谢你……”
她本意是拉近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弄巧成拙。
“一会吃过早饭,我们去民政局。”时屿白冷冷的说道。
池欢刚想答应就回过神来,“我不去!”
“我不想离婚。”
池欢咬着唇。
前世的记忆在顷刻间袭来。
直到和时屿白离婚后,池欢才知道,时屿白根本不是她想象的小白脸,他在经商上十分有天分。
今年是八二年,个体户还没完全开放。
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时屿白用手中微末的存款,倒卖了一些紧俏货,后来攒的多了,又开始倒卖期货,很快为他日后的商业帝国攒下了第一桶金。
后来,他更是凭借敏锐的商业直觉,一跃成为全国首富。
他的迷弟迷妹们,全都亲切的称呼他为“时爸爸”。
她是多傻,才错失了这样的宝藏男孩。
见时屿白满眼的冷漠和置身事外,池欢鼓了鼓勇气,臊红着脸,上前一步,踮起脚尖,颤动着睫毛送上了自己的唇。
时屿白瞳仁瞠大,瞳仁震颤着没有推开她。
贴上时屿白的唇瓣后,池欢生涩的不知该如何继续,指尖紧紧的揪住他胸前的白衬衣。
彼此纠缠的呼吸,逐渐变的粗重。
主动权转眼到了时屿白的手中,他单手扣住池欢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池欢耳尖儿发烫,心跳如鼓。
突然,门外传来了清脆的车铃声。
“时屿白,上班要迟到了!”
说话的人是时屿白的同事,同村的马怀仁,他们一起考取了乡政府的公务员。
纠缠的唇瓣猝然间分开。
时屿白气喘吁吁,看着池欢微肿的唇瓣,眸光变得很深。
池欢强忍着羞涩道,“屿白,你去上班吧,我在家照看安安,我们娘俩一起等你回来。”
“中午饭我给你送过去。”
时屿白看了她一眼,“不必了,我跟马怀仁说一声,今天上午我请假。”
说完时屿白关上煤气灶,转身走出院子。
池欢一听急了,时屿白请假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还想好好补偿时屿白呢,千万不能离婚!
她飞快的起身,赶在时屿白开门之前拽住他白衬衣一角。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时屿白,轻轻摇了摇头,顾忌着门外等着马怀仁,她不好意思开口,用眼神在哀求:别离婚,求你了!
时屿白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头,反手就去开大铁门上的锁。
眼看时屿白就要再度从生命中离开,池欢顾不上羞涩,微颤的指尖一寸寸勾缠上他白衬衣的领子。
领角在她指尖轻绕,在时屿白炙热的目光中,一圈一圈的收紧,接着,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踮起脚尖,拉下他的脖子,虔诚的将唇瓣贴上他的喉结。
时屿白一震,身躯骤然间紧绷起来。
池欢更是敏锐的察觉到,唇下的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了圈。
“咕咚——”
连他吞咽的声音,听入耳朵都带着一股禁欲的张力。
一门之隔,是苦苦等待的马怀仁。
门内,她正不知羞耻,勾缠着时屿白。
想到这里,池欢的耳根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
看着她莹白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粉,泛红,时屿白目光越发沉黯,沉声:“放手,我还要去上班。”
池欢闻言一喜,双眼抑制不住的发亮。
“时屿白,你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