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越来越暗,夜幕笼罩,伴着一声长长地感叹,大皇子临瀚擎着一壶酒,倚着栏杆望着那幽冷的月光,在醉生梦死之中渐渐地变得沉寂下来。
此时,休憩在梧桐殿之人,因着一时的上风,笑声连连。如皇室之人一般,偌大的京都城道处都是几家欢喜几家忧,稀稀落落的灯光渐渐地凝滞在深夜之中,淹没在浩瀚的苍穹之下。
然而,孤身飘零在药王谷的镇国大将军府嫡女佟汐涵,却在无限的痛苦与酸楚之中煎熬着自己,纵使是世间罕见的暖玉床亦无法减轻她此刻的窘状。
多年来,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婢女仆从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每每弹琴唱曲,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刀枪为。
没有一丁点的武学根基,第一次练习跑步石滚,站不稳不断地从上面滑落下来,摔得她浑身是伤;跑不动就往上爬,一个时辰下来人早已累得不成样子,白色的衣衫被摔得面目全非。
带着浑身的伤,又继续站马步桩,稍微移动就牵扯着浑身的伤痛,痛到面目扭曲,她硬是一声不吭,尽量将姿势做成唐伯伯要求的样子。
不敢一声累,喊一声痛,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来,有那么多事需要自己去做,绝对不能低头。
白日之时,佟汐涵在阳光下练习着,一旁的千影看着摔得渗出血迹的衣衫,下垂的双手微微地几乎有些颤抖。
多年来,谷中的师兄弟训练都没有这般强硬,她倒也知道师父如此训练汐涵姐姐的原因,更明白姐姐必须坚持下去。中间有多少次,她想上前劝着佟汐涵休息一下,记着师父千叮万嘱的话语,硬生生地却不了,双眸之中不知道渗出多少泪水。
浴汤池中的内功修炼,纵然有千百种药材辅助疗养,然而那带血的伤口又该是何种的刺痛。她依然没有喊痛,嘴角带着一抹微微地笑意,继续坚持着。周而复始的训练,受伤,继续训练,再受伤,临着太阳下山之时早已经疲累不堪。
一日三餐,依然丝毫不避讳的按着师父调配的菜谱进食,早已经忘了她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仿若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重要。
终于熬到了沐浴更衣之时,又要接受岐黄之术的熏陶,哪怕是最为简单的理论,她仿若不知疲倦地认真听着、学着、比划着,直到一日所有的计划规程圆满的落幕。
拖着一身伤痛的身体,倒在了硬邦邦的暖玉床上,未敢迅速入睡。缓缓地闭着眼睛,回想着白日之时所习得的一切,就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一般,丝毫不敢有所违逆。
默念了三遍之后,手中的纸页缓缓地滑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微末颤抖的眉眼终于踏实的合上了,伴着匀称的呼吸之声睡着了。
身体的痛楚,定是在一阵又一阵的纠扯着她,迷迷糊糊地不敢动弹分毫,规规矩矩地躺着。睡梦之中,依然呐呐自语着修炼的口诀,面容看起来是那般的痛苦。孤零零而又瘦的身体,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清秀,冷冷地让人有些怜爱。
站在窗外看了许久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恫然感慨,久久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