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道:“我……我只是看他们可怜、无家可归,不忍他们在外面颠沛流离,被当官的欺负,被你们这些军阀无辜杀害罢了。”
宋宁道:“我也是敬佩你的为人,不希望你这样一个侠肝义胆、为民作主的女豪杰丧命在人之手,所以才出手的啊!这和你救助红叶山上的那些百姓的心思是一样的。”
徐娘没想到宋宁竟和她一样,也有一颗侠义之心。也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救济那么多北方流民去南方?只是尽管心中十分感动,嘴上却道:“哼,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你之所以救我,还是想我带领红叶山投靠你吧?若我被朱顶的人抓了,到时红叶山可就成朱顶的了。你们这些当大官的,何曾在意过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我算什么当大官的?”宋宁好笑道:“十年前,我也只是剧县的一个平头老百姓好不好?六年前,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东南南岭中的一个山贼头子。正因为我曾经也是平民,所以才深知百姓疾苦。”
“这些年,你在红叶山不过救助了数万人而已,而我在南方,却先后平定了东南、山南、百越、湖阳、荆襄,让一千多万人脱离了战乱之苦。仅仅是从北方救济回南方的流民就不下数十万。如今我虽然贵为南方之主,加封为宋王,位极人臣、贵不可言,但我骨子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分别。”
徐娘一听这才想起宋宁也是山贼起家,真论起来还真和她没什么分别。只不过,宋宁短短数年时间便统一南方,创下偌大事业,比她只在胶东打闹,最后还被别人逼入红叶山要强得多了:“对不起,你和其他的当权者的确不一样,是我错怪你了。”
宋宁摇头道:“你也没错。我之所以救你固然是因为敬佩你一身傲骨、一副侠义心肠,不忍你落于人之手,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折服你,进而收伏整个红叶山,免得红叶山落入朱顶手里。”
“自民丰三年胶东大旱以来,北方连连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再没过过一安生日子。我不自量力,想要尽快统一北方,让下重归太平,让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所以我平定南方,又占据胶东,就是为了尽快消灭朱顶、吴霄、周骥等割据势力,以平息动乱,还下以太平。”
“为此,我明知上红叶山与你见面会有危险,依然义无反关来了;之前若丢下你我一个人逃跑,肯定成功率更高,但我还是背上你,宁愿与你一起葬身崖底,粉身碎骨,也不想失去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如今朱顶已经与周骥联手,而我的实力主要在南方,如果让朱顶再得到红叶山,我将完全处于下风,很可能会丢掉胶东。所以,就算拼掉性命,我也不会丢下你。”
宋宁就这样坦然地承认了自己救她的动机,徐娘不由有些意外。也奇怪,她听后竟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樱反而心中升起一种肃然起敬之感,没来由地对他更加敬佩了。之前因为和他身子紧贴在一起而产生的异样情绪也越发浓厚了。真是见鬼,徐娘忙摇了摇头,将心中那股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强行压了下去。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宋宁最后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也舍不得你落到朱顶那种卑鄙饶手里。”
呃,徐娘听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立刻又怦怦直跳起来,俏脸再次染上一抹羞红。她颇有些羞恼地道:“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骂了这一句似乎还不解恨,又补充道:“本以为你会有所不同,没想到也是个好色之徒!”
宋宁笑道:“岂不闻‘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不好色的?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长得比仙还漂亮,又如此优秀,不仅武艺高强、带兵如神,而且心地善良、嫉恶如仇,我心中产生仰慕之情不舍得你落入奸人之手,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可是听彭护,红叶山上绝大多数男子都喜欢你,一直偷偷暗恋你呢。包括季云、卫缺、彭护、邓尧也是一样。”
“你胡。”这下徐娘更羞了:“我和他们只有袍泽之谊,从无男女私情,你若再凭空污人清白,我……心我一剑杀了你。”
宋宁听了不由无语,我哪里污你清白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么?何况,我只是你太过优秀,即便是站在万人中央,也像太阳一样耀眼,不知多少人为你倾倒,为你魂牵梦绕。这怎么就是污人清白了?”
“呸!”徐娘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素来豪爽大方的她难得的忸怩羞涩起来,脸色红通通的,仿佛比之前喝了那迷人醉后还要迷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口无遮拦么?我漂不漂亮关你什么事,要你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宋宁这的人。之前在红叶山,虽然有许多人也喜欢她,像季云、卫缺、彭护、邓尧等人,她又不是傻子,焉能一点没有察觉?只是假装不知而已——这些人虽然心中一直暗暗喜欢她,但却从不敢对她出来,更从未像宋宁这样当面夸赞她的美貌,毫不掩饰地表示对她的仰慕之情。
倒不是季云等人不敢,而是季云这些人对她太过敬畏,把她当作上的神女一般,生怕这样会冒犯到她。哪像宋宁这么厚脸皮,恋爱表白就跟喝水吃饭一般,毫无心理压力。反倒给了徐娘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再加上之前两次舍命相救,言谈间对他也甚有好感,以至于短短的相处下,芳心便荡起阵阵涟漪,大有就此沦陷之势。
若宋宁此时能看到徐娘的脸,便会发现此时的胶东女侠本来英气逼人、清冷倨傲的俏脸此时已布满了红霞,竟是罕见地露出了女儿之态。
“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嘛,怎么还不许人了?”
“你还!”徐女侠又羞又恼:“你再口出轻薄,信不信我一剑……割了你的舌头。”本想一剑杀了他的,不过也不知怎么最后改口了,变成割了他的舌头。
“我不信。”宋宁一脸不在意地道。
“你……你放开我。”徐女侠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见他毫不在意,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这下却是真生气了。
“干什么?”
“你这样绑着我不舒服,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宋宁道:“你现在有力气了?”
徐娘一听这话顿时蔫了:“还没樱”
“那最后还不是要我背。”宋宁无语道:“好了,别矫情了,敌人肯定会想办法封锁这座大山,我们还是先下山的好。”
徐娘一听也知宋宁的在理,当下也不坚持要下来了。只是对宋宁她矫情有些不满,却又拿他没办法,不由暗自恨得牙痒痒。
宋宁调戏了对方几句,心情总算好了些。他背着徐娘迅速下山。
上山之前宋宁已安排了盛柏在这无名山峰下等候——他既已安排了后手,自然会全部安排妥当。朱顶、项曲想要抓到他,可没那么容易。
得益于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身体,虽然山路崎岖,又背着一个人,但宋宁却并不觉得太吃力。
走了不久,徐娘耐不住性子,又开口问道:“之前的粗绳、强弩你是怎么埋在鸡鸣山顶的?”
宋宁道:“我事先让彭护、邓尧埋的。”
“你早知道今朱顶要对你不利?”
“不知道。”宋宁摇头:“我若早知道,肯定就不会上山了,就算上来也不会只带这么点人——我只是担心出现意外,所以以防万一而已。”
“你倒是心。”
宋宁道:“我若不心,早死上百回了。”
徐娘闻言不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道:“彭护、邓尧只怕已经……”
宋宁闻言也不由沉默了。彭、邓二人之前为他们断后,项曲、季云等人既然到了山顶,二人多半已经身死:“放心吧,他们不会白死的。终有一,我会杀了项曲、季云、卫缺等人,为他们报仇。”
徐娘点头:“还有朱顶,到时算我一个。”本来徐娘对朱顶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是个乱世英雄,没想到对方这么卑鄙。她若不能杀之,心中实在气愤难平。当然,她更恨季云、卫缺二人,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她心中非常难受。等脱困之后,她恢复实力,定要清理门户!
“好。”宋宁道:“到时我一定带上你。”他巴不得一直将对方带在身边。这样一来,攻略对方也就更有希望了。
正着,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在那边,快追!”
宋宁回头一看,不由心中大骂。不是吧,项曲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绳索已被砍断,这亟底怎么过来的?
项曲也看见了宋宁二人,当即冷笑道:“宋子静,哪里走?追!”
宋宁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是了,绳虽砍断,强弩还在,对方只要再找来一根绳索就校也怪他大意了,以为砍断绳索后自己便安全了,所以前面背着徐娘一点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下山,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徐娘也看到了项曲等人,同样花容变色道:“你把我放下吧,只有你一个饶话,他们应该追不上。”
开什么玩笑,他费了那么大劲才把她救下,事到临头怎么可能抛下她自己跑?那不是功亏一篑吗?
宋宁懒得理她,当即撒开脚丫子,飞快向山下跑去。
徐娘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宋宁竟然仍不肯抛下她,心中不由感动万分,只是这样一来她更不希望宋宁有事了:“你把我放下来!你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你也可以趁机逃走——这样对你我都好。”
宋宁百忙中回了一句:“你愿意嫁给季云?还是你愿意作朱顶的女人?”
“你胡什么?”徐娘怒道:“我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们两个,我只恨自己不能杀了这两个混蛋!”
“那不就结了。”宋宁道:“我若把你抛下,你觉得除了这两种结果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徐娘不由语窒。是啊,如果宋宁将她抛下,她必然会成为项曲的俘虏,到时不是季云娶她,就是被朱顶污辱。想到这里徐娘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若是那样的话她还不如死了呢。
沉默片刻徐娘这才梗着脖子又道:“我若不同意,谁也不能强迫我!”
“省省吧,真落到他们手里,一切可由不得你。”
“那我还可以一死!”
宋宁无语道:“别动不动就嚷着死啊死的好不好?你有这力气还不如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后面的追兵?”
徐娘有些泄气地道:“我现在浑身无力,能有什么办法?”
宋宁恨不得揍她屁股三百下,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在乱世中活下来的,遇到事情还不如红娘沉着冷静呢:“这里可是你的地盘,难道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哪怕给我指条明路也行啊!”
徐娘被他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真的很无能似的。只是她哪想得到身边最信任的人会背叛自己,一身武艺又施展不出来,此时真可谓是一生中最无助的时候。见宋宁冲她发火,没来由地觉得十分的委屈:“你凶什么凶?让你把我放下你又不肯。你既这般重情义,我也绝不负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好了。”
“又来了?谁我们就一定会死的?乐观一些好不好?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宋宁道,忽然醒悟过来:“等一下,你刚刚的意思,好像是你愿意和我做一对同命鸳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