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时景立即联想到林云汐,在场毕竟只有他一人了解林云汐的真实情况。
不会就这么倒霉,阿晔刚刚替先皇后报了仇,林云汐就没了。
催时景立即紧张起来,担忧地看向楚宴晔,并且朝着楚宴晔靠近,就见那卫兵已经越来越近。
他像是真的很慌乱,啪的一声摔下马,又连忙爬起来跪好,垂着眉眼着急而颤抖的禀报。
“禀太子殿下,都城有变……太子妃她,她她薨了!”
轰的一声,仿佛一时间天地都塌了。
周围是长久的安静。
楚宴晔捏着马绳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马绳勒进肉里显出红印,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暗沉,也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报丧的卫兵依旧垂着头,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太子妃她薨了!”
再次一模一样的话,想装傻,把它当成是自己听错了的都不能。
楚宴晔身体一晃,没有任何预兆地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早就做好防备的催时景立即翻身跳下马,将楚宴晔扶起来,这才没有让楚宴晔被马蹄踏到。
“我没有事!”楚宴晔抬起头,双目猩红紧紧抓住催时景的手,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景,一直都是你给汐儿看病的,你明明说过她的身体暂时没有问题,这……都是假的对不对,汐儿怎么可能会……”
再克制矜持的人,在面对心爱之人的离去,都不可能再做到平静。
除非是不够爱。
催时景同样难受,像是胸口长了根刺,他同样抓住楚宴晔的手,安抚道:“阿晔你冷静!”
冷静!
没有告诉他这是一切是假的。
不……
楚宴晔对视着催时景的眼睛,内心崩溃。
他蓦地一下用力推开催时景,平静地冷笑:“你们都在说谎,我要回去找汐儿!”
话音落下,以及快的速度上马策马离开。
催时景很想跟上,但想到这边还需要有人照应,只能暂时压下情绪,叮嘱玄苍一定要好好看着楚宴晔。
“催三公子放心!我一定看好主子。”玄苍应声跟了上去。
催时景也不敢耽搁,翻身上马吩咐人抓紧赶路。
两人两骑飞奔在路上,到达都城时,都城大街小巷还能看见战火残余过的惨况。
带着伤的兵士们在收敛死尸,有亲人受到连累死了在悲伤哭泣。
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他们才离开三日不到。
楚宴晔沉着脸冲下马,揪住最近距离的一个兵士,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们?”
那士兵只是低等士卒,并不认识楚宴晔,但看到楚宴晔通身贵气,煞气逼人,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哭丧着脸连地回道。
“是皇太后,昨日太子妃薨世,又听说太子殿下在皇陵造反,皇太后为了解救皇上,就派出亲卫兵,到各个大臣家缉拿太子一党家眷,也不知道怎么,原本是冲着大臣家眷,后面突然就疯了,见人就杀。是玄明大人跟欧阳五公子带人守护反击,才将皇太后亲卫捉拿镇压!”‘
再次从他人口中听到林云汐已死的消息,楚宴晔再次身形一晃,玄苍赶紧来扶,可楚宴晔还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玄苍大喊。
楚宴晔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脚步踉跄着重新爬上马。
“太子殿下回来了!”
战火过后的太子府同样满目疮痍,众人情绪低落,整个太子府都笼罩在一片死气当中。
就在这时,门口侍卫跌跌撞撞地率先跑进来禀报。
灵堂经过大火的焚烧漆黑一片,烧焦的尸体就盖着白布摆在灵堂前,在场的人或站或跪,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要如何再处理林云汐的尸体。
此时听到楚宴晔回府,一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边又有些慌乱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救不活林云汐也就算了,连林云汐的尸体都没有保护好,他们是真的没有用……
在这样纠结的情绪当中,楚宴晔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以刘嫣、玄明、潮儿为首,呯的一声率先朝楚宴晔跪去,整齐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太子妃,请太子殿下处罚!”
“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太子妃,请主子处罚!”
什么意思,已经死了,还要保护什么!自从入了太子府,楚宴晔前行的脚步就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慢,此时他正死死地盯着烧毁的灵堂。
都不是蠢人,在看到烧毁的灵堂时,其实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在楚宴晔越走近越近,身影已经越过跪着的众人,来到烧焦的尸体面前,就要准备蹲下扯开白布时,脸上带伤,身上黄金在打斗中不知遗落在何方的欧阳五公子提步出来,挡在了楚宴晔的面前。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欧阳五公子先是愤怒地一把揪起楚宴晔的衣服,随后又无力心痛地将楚宴晔放开。
“算了吧,别看了,汐儿应该也不想要自己这面目全非的模样让你看见,就让汐儿在你心里永远都是美好的吧!”
欧阳五公子对楚宴晔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怪楚宴晔让林云汐卷到这无边的战争中来,又心疼楚宴晔承受过的痛苦,以及认同楚宴晔对对林云汐的份爱。
“不,我要看,汐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她都是最美的!何况凭什么认为,这白布下的人就是汐儿!”
楚宴晔一直盯着白布,直到说最后一句话时才抬头跟欧阳五公子对视。
眼里有着谁也无法阻止的坚持!
欧阳五公子被楚宴晔眼里的坚持震撼,嘴巴张了张,犹豫的将路让了出来。
路让出来的瞬间楚宴晔蹲了下去,他手握住白布的一角顿了下,随后手背上青筋显露出来,猛地一下将白布全都掀开。
随着他的动作,那具烧焦的尸体也就全都显露出来。
全身黑糊糊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鼻子嘴巴眼,手和脚倒是能分清楚。
可是也没有一块完全安好的皮肉,残贴在身上的太子妃礼服上的金丝线就是全身的唯一亮色。
楚宴晔瞳孔一缩,伸出手掌贴向尸体的脸,只是轻轻一碰,他就立即站起来,否认道。
“这不是我的汐儿,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