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面对粗使婆子,没有饭吃还一脸镇定淡漠的小丫头,因为小陈墨现在的一番话当下红了眶,双眼蓄上了泪。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只是微垂了下眼睫,盯着自己细小白嫩的双手:“墨哥哥,忘儿饿了。你带的吃食是给忘儿的吗?”
一句话让小陈墨转移了注意。
小陈墨看了眼手里的点心,再想到忘儿的饭菜被那不知死活的婆子毁了,当下顾不得其他,献宝似的哒哒哒,跪坐在忘儿的身侧。
他将带来的吃食一股脑摆在忘儿面前:“忘儿这个地瓜丸还有杏仁干,都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这糖葫芦酸甜可以开胃你先吃,这个蝴蝶酥可以后面吃。”
说话间,忘儿双手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真甜!”忘儿轻咬一口,双眼笑成月牙状,分享地又将手里的蝴蝶酥塞回小陈墨手里:“墨哥哥,你也吃。”
小陈墨看了看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又看了看忘儿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不想让忘儿失望将蝴蝶酥放进了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就停不下来了。已经吃饱的小陈墨硬是又陪忘儿将一堆吃食全部吃光,才满足地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惬意地半躺在忘儿身侧。
忘儿斯文地用帕子擦掉嘴角的残渣,看着吃撑难受的小陈墨,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我!”小陈墨看了看自己过分圆的肚子皱起眉毛:“还不是为了陪你,真没良心。”
小陈墨说着就要来挠忘儿的痒痒,忘儿笑着躲开,用帕子擦了擦小陈墨脸上也沾到的糖屑:“墨哥哥别动,我帮你把脸擦干净。”
忘儿的小脸靠近,小陈墨看着给他擦脸还依旧跪着听话乖巧的忘儿,等忘儿退开收起手帕之后,他生气的双手抱胸。
“你究竟要不要跟我离开永毅侯府,你若是再不说,我可要回去告诉娘,你被虐待了。”
小陈墨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别……”忘儿慌乱的抓住了小陈墨的衣角。
小陈墨重新坐了回来:“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吗?难道你想每月都要跪几次祠堂吗?”
“不是的!”忘儿否认,她垂着小脑袋小手紧紧绞着衣角,声音虽小可却是个有主意的。
“祖母没有虐待我,是我学习没有达到祖母的要求。祖母是不喜欢我,可她会让人教我礼仪道理,会请师傅教我女工认字。这样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毕竟的确只有我回来了。那个人……还有叔叔都没有回来。在那个人跟叔叔没有回来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府里等着他们……还有娘亲!”
忘儿说着又抬起头来,分明那么弱小脆弱到像是被人轻轻一捏,就能捏死似的,可此时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比杂草还要野蛮生长的韧劲儿。
那日她被打晕从娘亲身边生生被带离,再次醒来是一间陌生的宅院。
她看四周没有人,就想回去找娘亲,刚刚离开房间就看到“那人”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跟人在说话。
“将军,几个城门都已经被陈帝的人占据,我们想要夺下这西夏皇宫怕是困难了。”
“困难也要继续,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绝对不能退后,你咐吩大家打起精神准备死战。”催寄怀的声音透着一股势不服输的狠劲。
“是。”那属下听了不敢再说什么,尊敬的行礼应声。
催寄怀还想继续吩咐些什么,突然他察觉到什么不对,目光一顿,精准又快速的回头成功捕捉靠墙想要逃跑的忘儿。
看到忘儿的那一刻,催寄怀收起生冷,面部表情变得柔和。他脸上扬如沐春风的笑,长腿一迈朝忘儿走了过来
他生怕吓着忘儿,蹲下跟忘儿平视,声音更是温柔似水:“醒了,别怕,有父亲在。父亲一定会保护你!”
忘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这人张让她感觉亲切的脸,片刻抬起自己纤细白嫩的小手抚开了催寄怀伸向她脸颊的手,目标明确谁也不能动摇地道:“我要找娘!”
催寄怀眼里闪过复杂情绪,同样盯着忘儿半晌,他叹了口气:“忘儿,你虽然是孩子,但父亲不想骗你。你母亲虽然出身不显,又不聪明,但父亲承认她是一个重情义的女人。国师府着火,她大概也一起随着那旁猜烧死在了大火中。”
“你可以永远记着她,但往后会都要跟父亲过,父亲会先让人将你送回楚国家中,那里有祖父祖母,他们会照顾你!”
信息差的原因,带着忘儿离开国师府后,催寄怀会就没有派人关注过国师府,这个时候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萧辞不在了。
“不,娘亲不会死的。”忘儿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催寄怀:“你在说谎。娘亲一向走运,总是受伤也总是没事,她怎么可以会死!”
萧辞是在走运,之前在陈国遭缝变故受伤没死,身中蛊毒这么多年也没有死,可人不可能一直在走运,总有倒霉的时候。
催寄怀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他非常不喜这种感觉。强行将那让他想不通的情绪摒弃,催寄怀认真地道:“忘儿,就算你不愿意接受,父亲跟你说的也是事实。”
“世事不能都如愿,父亲教你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接受事实。”
催寄怀说到这里,还没有忘儿消化这个道理,外面的战况就已经催着他结束了对话。他火速叫来属下将忘儿抱起递了过去,托付出去。
“李勇,现在小姐就交给你,你务必要将她安全无恙地送回侯府。”
“是。”李勇的小将军抱着忘儿遵命。
外面有人在喊,催寄怀要离开时,目光触及忘儿泪盈盈紧紧咬着唇的可怜模样,终究竟软下心肠,最后安抚地说了一句。
“忘儿,你一向聪明父亲知你应该明白战事急紧,是随时都可能死人的事情。你乖乖跟着李勇回去,父亲答应你,会找时间去太师府帮你看看。”
忘儿抿唇,攥紧自己的裙子,脱口道:“那您希望我找到娘亲!”
催寄怀没有把话说死,其实他还是认定,萧辞已经死了:“我尽量。”
催寄怀一句尽量,忘儿就当萧辞一定还活着。
不同的话,在不同的人心里有不同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