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这日正在官牙局写字,听牙长做第一季度的报告,富贵忽然进来欧阳伦求见。
他本来想“没空”,后来想想欧阳伦以后怎么也是他姐夫,不能太不给面子,正好这里也汇报完了,便对牙长点头:“行吧,你去吧。”
然后让人把欧阳伦带了上来。
欧阳伦现在越发穿得讲究,缎面的袍子,皮面的鞋子,连帽子都是崭新的。
他一进来就对着朱柏跪下磕了个头:“多谢殿下向皇上举荐微臣。”
都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个欧阳伦骨头实在是太软了……
朱柏暗暗皱眉,对欧阳伦点头:“起来吧,不必客气。”
欧阳伦又磕了一下头才起来。
他过去是太傻了,不知道要抱这王爷的大腿,不然早就发达了。
朱柏:“你只要哄好本王的二姐,不结党,不动歪脑筋,就一世荣华富贵。以后你影响不到本王,本王也不会来为难你。所以,你不必来本王这里费精神了。”
他的话得好清楚了:你就乖乖当个驸马吃软饭,不要来烦爷就行了。
欧阳伦没想到朱柏得这么直接,一下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柏对他挥挥手:“话完了,你就赶紧去吧。本王要忙了。”
欧阳伦也不敢再逗留,忙行礼转身下去了。
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出去了走了好远,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生气不生气。这个王爷也就能继续在京城跋扈个五六年。
到时候朱标一上台,什么“阎王”“大阎王”的,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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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回到家,越想越气。
这肯定是刘伯温指使朱标和朱柏在破坏他的好事。
我受够了,如今科举也考完了,到了该办你刘伯温的时候了。
他好好筹划了一下,指使人上折子准备弹劾刘伯温。
结果还没等他把折子交上去,刘伯温就告病在家,不来了……
御书房里,老朱轻轻点着桌上刘伯温告假的折子,问朱标和朱柏:“你们两个看,刘伯温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装病。”
当然是装病啦。
这种事瞎子都能看出来,刘神棍在避胡惟庸的锋芒。
聪明人都知道你迟早会办胡惟庸,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却没人把的准。
在那之前,肯定是躲开,以免当你给胡惟庸加罪的牺牲品了。
朱标:“应该是真不舒服。刘夫子年纪也不了,又接连监考和改卷,想必是累病了。”
累了这个是真的。
会试考了几,刘伯温和曾秉正他们就去盯了几,真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不过累倒生病这个……
还不是全凭刘伯温一张嘴,他有就有咯。
反正比他年纪大且体弱的宋濂和陈南宾都活蹦乱跳的。
老朱微微点头,又望向朱柏:“你呢。”
朱柏笑了笑:“父皇,您就让他休息一阵子。不定过一阵子,刘夫子就好了呢。”
其实他想:反正老朱你现在又不用他,他装病也好,真病也罢,就随他去了。等你办完了胡惟庸,他的病自然就好了。
老朱摸了摸下巴:“也是,可是咱也不能这么冷淡,毕竟他也跟了咱这么久了。这样吧。叫胡惟庸带太医去给刘伯温看看。开点药。以显示咱对他的关心。”
朱柏寒毛一竖:卧槽,你明知道胡惟庸恨刘神棍恨得要死,还让胡惟庸带太医上门给看他病,那不是送狼去羊圈吗?
你这不是要给胡惟庸增加罪名,而是要顺便干死刘伯温啊。
朱标也很担心,:“父皇,要么儿臣带太医去看望夫子吧。”
老朱摇头:“不不不,刘伯温虽然是你的老师,可是你也是未来子,怎么能屈尊纡贵。胡惟庸是中书省的丞相,这种事原本就该他做的。而且今在早朝上,他也跟咱请命去探望刘伯温。这样吧,你们要是担心,就把汪广洋也叫上,他们两一起去。这总该够给刘伯温面子了吧。”
朱柏心里万马奔腾:卧槽,这是面子问题吗?
汪广洋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到时候肯定是装聋装瞎,随便胡惟庸怎么摆布了。
可是老朱明摆着就是想要摆弄刘伯温,要朱标不插手。
算了算了,我再什么就是自讨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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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没想到老朱真的让他去探望刘伯温,还让他带上太医。
这意思很明显啊,老朱就是不信刘伯温会病到不能上朝,所以叫他去拆穿刘伯温。
胡惟庸立刻领着太医去了。
这个太医就是之前给朱柏被夫子打伤,给他把脉,让他吃枣糕那个。
之前胡惟庸拉拢他,他问朱柏怎么办。
朱柏那就假装同流合污,看看胡惟庸到底要干什么。
来太医院叫他的时候,他心里直犯嘀咕,也只能勉为其难去了。
刘伯温家里的老奴来给胡惟庸他们开门。
胡惟庸端出钦差的架子:“啊,刘大人何在,本官代表皇上来探望他。”
他等着刘伯温出来迎接。
老奴好像有些耳背,回答:“啊,溜达?!溜达不了。我家大人在床上躺着呢。”
胡惟庸只能自己进去。
刘伯温果然面色蜡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着。
望闻问牵
光从前两项都看出刘伯温是真的生病了。
汪广洋进来后就一直沉默地望着刘伯温,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惟庸对刘伯温:“刘大人,皇上让本官带着太医来给你看病了。”
刘伯温没动静。
胡惟庸也不管刘伯温听见了没听见,就对太医招了招手。
太医忙上前,坐在床边给刘伯温把脉。左右手都细细把脉过,才起身。
胡惟庸问:“刘大人是哪里出了问题。”
太医:“右关郁脉,伤在脾胃,应是吃了生冷郁结不散。”
胡惟庸微微点头:“好,请太医帮忙开方子。”
太医走到一旁,老奴拿来笔墨纸砚。
胡惟庸想那老奴耳聋,旁边又没有别人,便声对太医:“往死里治。”
太医惊愕地望着他。
胡惟庸却已经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