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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分道扬镳
    戴雪梅因为结婚的事儿跟姑妈闹得不愉快,这些天没出来卖豆腐,张狗子便径直把车赶回肖正平家院子。

    此时肖正平和陈炎刚从外面收菌子回来,正算着帐呢,就见张狗子黑着脸把骡子赶了回来。

    “咋了?谁又惹着你了?”陈现张狗子脸色不对。

    张狗子把鞭子往地上一扔,“这活儿我不干了,回回都跑空,没劲儿。”

    “那你想干啥?”肖正平问。

    “我知道你俩瞧不上我,正经事儿不让我干,赶个骡车纯粹就是带着我玩儿。平子,我不为难你,我不跟你干了。”

    自打老叶沉寂之后,张狗子就少了很多乐趣,再加上每回都是肖正平和陈炎跑进跑出的,把张狗子一个人留在山上的确没啥乐子,所以张狗子说这话肖正平能理解。

    “张狗子,你真的假的,你不跟着咱们干,你还能干啥啊?”陈炎语气里尽是轻蔑。

    “炎婆娘,你别小瞧人,我县里的舅舅前阵子跟我妈说了,让我跟他干,我寻思着过几天就去。”

    陈炎一听,立马变了嘴脸,阴阳怪气地说:“难怪噢,我说张狗子,你想去县城就去呗,还找啥借口!”

    肖正平拍了怕陈炎的肩膀,“你娘的少说两句。”随后又看向张二栓,“张狗子,你决定了?”

    张二栓点点头,“我也不能老跟我妈这儿住着,早晚都得另立门户,要不然,我跟我妈的日子都不好过。”

    张二栓所说的情况肖正平和陈炎都明白,他是跟着他妈上山的,刚上山的时候他还小,家里人不能说啥,现在都二十郎当岁啦,还成天游手好闲,人家就肯定不乐意了。

    “那你跟着你舅干啥呢?”肖正平继续问。

    “拉板儿车呗,还能干啥。”

    肖正平这才想起来,张二栓的确提到过有亲戚在县城里拉板车。

    其实板儿车是以前的叫法,那个时候的板儿车全靠人的两条腿,拉人拉货都行。现在不同了,改成三轮儿的自行车,稍微有点儿力气的都能干,而且听说收入还不错,干得好,一月挣个二三十没问题。

    虽然张狗子现在在肖正平手里一个月就能挣个三五十,可比起陈炎的收入,他那点儿就显得很不起眼了。肖正平估计张狗子不想寄人篱下是其次,眼红自己没给他更多钱才是主要。

    可是张狗子这人的性格吧,就不让人放心,肖正平是有心想让他多挣点儿钱,却又想不出法子。

    现在,既然张狗子自个儿提了出来,肖正平就觉得也不是件坏事儿,于是叹了口气说道:“行吧,张狗子,你要走我不拦着,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儿。你先去扎稳脚跟,以后我跟炎婆娘去县里就有着落了。”

    陈炎也走过来拍拍张二栓的肩膀,“县城不远,坐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要是混不下去,你就回来。”

    张二栓一听,一巴掌打掉陈炎的手,“你娘的会不会说话,我还没出门儿呢,就咒我混不下去!”

    三人打打闹闹,晚上做了一桌子菜,喝完两瓶子酒,这就算道别了。

    ......

    租牲口棚的事,肖正平不打算告诉杨广生,因为他知道以杨广生凡是讲政策的性格,肯定会劝自己再往后推一推。

    如今新的农业政策已经颁布,大家伙儿都再猜测政策究竟会放开到何种程度,肖正平当然知道不仅是农业,各个方面都将一步步放开,但是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他觉得趁着新政策的这股风头来办这件事,或许难度会小一点。

    当支部委员们再一次在队部看见肖正平时,他们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最近队部召开的大小会议,十次中至少有三次肖正平直接参与,还有几次是跟肖正平相关,剩下的几次即使不关肖正平的事儿,他的名字也总会被提及。

    人们忽然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肖正平在队部大小也是个人物了。

    肖坤国照样背着双手,经过肖正平面前时,冲他点了一下头。

    陈金山端着个茶缸跟在肖坤国身后走进队部办公室,冲众人打了个哈哈:“我看咱们这些人也得跟平子一样买个单车,这大会小会的,平子倒是一蹬脚就到,我们几个腿都快跑断咯。”

    陈金山的话引来众人哄笑,随后一个委员起哄道:“陈老二,今天这会是你开还是支书开啊?”于是又引起一阵哄笑。

    邹树生估摸着人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陈老二就是支书,支书就是陈老二,今天我是在金山支书的指示下主持这个会,咋的,老子还没死呢,队部就容不下我啦?好啦,人到得差不多了,说正事儿~~”

    邹树生显得很从容,尽管大队支书给扒了,但是顶上来的陈金山就是个会掰包谷的熊罴子——干活儿是把好手,就是不会动脑筋。

    所以表面上陈金山当上了支书,实际上还是邹树生在主持工作。

    邹树生先把事情简单说一遍,然后肖正平补充细节,包括办厂子之后的各种好处。

    在坐的人除了几个主要领导之外,对开厂子的理解都跟肖坤国一样——没啥理解,不过一听说可以像城里人一样挣工资,他们就觉得这是件好事儿。

    陈金山第一个发问:“开厂子倒是件好事,可是咱们这儿开厂能干啥啊?就收点儿笋子菌子?”

    肖正平答道:“目前我只租来当仓库,但是以后可以干别的。”

    “具体干啥呢?”陈金山不罢休。

    “比如办个食品加工厂,就是加工食品,把笋子烘干、把菌子烘干,往后还可以做熟食、酱菜啥的。”

    “做酱菜?那能挣钱吗?”

    “金山支书,挣不挣钱那就是我的事儿了,甭管挣不挣钱,我都得按照合同给队里交租金,这是肯定的。所以大家请放心,租下这个牲口棚绝不会亏着队部、亏着大家。”

    一直没说话的胡山川这时开口了,“平子,我说句公道话啊,你租棚子,是好事,可亏不亏着大家,不好说。就说那牲口棚吧,一年旧一点儿一年旧一点儿,你不用,那谁都怪不着,可你一旦用了,怎么着也得算个折旧费吧。还有那院子,虽说没啥大用,可领导来了停个车,或者队里有个什么事儿,兴许能用到,你租过去了那就算你的,队里就不能随便占用。”

    邹树生听得连连点头,“嗯,山川说得有道理,你继续说。”

    胡山川受到鼓励,便站起身来,“我是大队会计,经济账我不能不算。平子租牲口棚,我举双手赞成,不过牲口棚是公家财产,好些事儿得想全面一些。平子,你说挣不挣钱是你的事儿,这话不对,因为万一你没挣着钱,场地的租金就没法儿给。所以我们还得把风险考虑进去。”

    肖正平原本高涨的心情被胡山川这几句话一下子沉入谷底,其实他早就料到胡山川不会让自己轻易得手,所以他已经做好准备,只不过胡山川遮遮掩掩的话弄得他很心烦。

    “胡会计,你到底想怎么着,直接说行吗?”

    胡山川笑了笑,“我就是说啊,得考虑风险,万一你没挣到钱,队部的租金找谁要呢?所以除开租金,你应该还要交一笔押金,以防万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