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柒出宫后,坐到马车上,云湘驾车回府,秋意帮慕容柒查看身上的伤。
云湘和秋意是慕容柒身边的两个侍女,秋意擅医,云湘擅武。
若不是今日夜宴不能让下人进宫,有秋意和云湘在身边,慕容柒也不至于被人算计。
秋意给她脖子的伤口上药,看着那一排牙印,脸色古怪:“世子,您这是被谁咬的?”
慕容柒闭眼靠着车壁,懒散应声:“一只狗。”
皇宫里哪来的狗?
秋意知道自家世子又在插科打诨。
看慕容柒不想多说,秋意也不多问,小脸染上凝肃:“世子,今日在皇宫里算计您的,是景诗晴?”
虽然她没有进宫,也不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刚宴会结束后,那些大臣出宫后在讨论这件事,她也听出个大概。
都知道景诗晴爱慕她家世子,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她设计这一出来陷害世子,为的就是嫁给世子。
慕容柒轻掀眼眸,闪过讥笑:“不是景诗晴,是太子和徐皇后。”
景诗晴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真正布局之人是景乾礼和徐皇后母子俩。
秋意眉眼一凝:“太子和徐皇后这般计划,就是为了把景诗晴嫁给您?他们竟然这般煞费苦心。”
慕容柒冷笑:“他们看中的可不是我,是北陵王府。”
准确地来说,是她祖父手里的二十万“戎翼军。”
几百年前,天景开国时期,慕容家的先辈追随开国帝君打下江山,慕容世代都是簪缨武臣,她祖父和父亲,包括她母亲都是武将,为天景立下战功赫赫。
她的父母更是在她出生时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可以说景氏的半壁江山都是慕容世家打拼下来的。
祖父年轻时和先帝南征北战,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戎翼军是慕容先辈组建的精英军队,他们也誓死追随慕容家。
元帝继位后,却处处打压慕容家,总怕有一天功高盖主,祖父深知树大招风、物极必反的道理,从她父母战死之后,他便以身子病重的理由不再过问朝政之事,十七年来深居简出,不再上朝。
祖父避其锋芒,退而求此次的想要保住慕容家,却依旧挡不住别人觊觎慕容家的势力。
徐皇后和景乾礼今晚布下这局,就是想要笼络慕容家的势力,让景乾礼在夺嫡路上更加有优势。
慕容柒瞌上眼眸,轻蹙的眉心有些躁意。
今晚在宫染的解围下,她当下甩掉了徐皇后和景乾礼,但两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慕容家这块“肥肉,”他们一直都很垂涎。
若是不吃到肚子里,又怎会甘心。
且不说她本就是一个女人,不能娶了景诗晴,就算她真的是一个男人也断然不能娶,慕容家早已成了元帝的眼中钉,若是再和景乾礼掺和在一起,慕容家更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只会加快慕容家的灭亡。
回到王府,慕容柒刚下马车,秦管家就上前道:“世子爷,老王爷在等着您呢。”
慕容柒暗叹,那老头估计又要“兴师问罪”了。
虽然祖父已经十七年不进宫了,但不代表他两耳不问世事,宫里发生的事情估计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慕容柒让秋意和云湘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慕容啸居住的荣和堂。
屋子里亮着烛火,慕容啸正坐在太师椅上饮茶,如今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双鬓染白,锐利的眼神还能看出年轻时征战沙场的铮铮铁骨。
他一直以病重的借口不出府门,但他的身子还算硬朗,“病重”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www..cc
随着慕容柒推门进来,慕容啸放下手里的茶盏,横眉冷竖瞪着她:“让你去参加宫里宴会,没让你去招蜂引蝶。”
慕容柒坐在一旁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的姿态:“有蝴蝶’非得往我身上飞,这都怪我爹娘把我生得太过好看。”
“上次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倒是让你变得伶牙俐齿了!”慕容啸恨不得把旁边的茶盏朝她扔过去。
慕容柒笑而不语,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三个月前,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慕容柒掉入冰湖里被捞上来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灵魂就被换了。
慕容啸板着的脸色缓和一些,看着慕容柒眼底藏着心疼。
终归是自己的孙女,从小背负了那么多,而且为了她的弟弟,不得不在别人面前女扮男装。
慕容啸叹息一声:“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府上待着,别乱出去跑了,省得那七公主再纠缠你。”
慕容柒面上浮现严肃,摇头轻叹:“祖父一昧的躲让,就能躲过皇家的浑水吗,我们慕容家和景氏王朝几百年的纠葛,不是靠躲让就能断干净的,只要慕容家还在,您手上还握着戎翼军,我们永远都是皇室争抢的‘肥肉,’也是皇上的眼中钉。”
哪怕景乾礼现在上杆子笼络慕容家,他也不过是想要利用慕容家的势力,若是等他登基为皇的时候,慕容家的势力也同样成为他的威胁。
他也会和元帝一样,想要除掉慕容家。
慕容啸看慕容柒的眼神一变,复杂又欣慰:“你这大病一场,不但嘴皮子利索了,就连脑子也聪明了不少。”
他没想到慕容柒会把朝政局势分析的这么透彻,这些话她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
以前的她,只知道吃喝玩乐,逛街遛鸟,还喜欢追着那个靖王跑。
慕容柒笑叹,狐狸眼里荡漾着戏虐:“大病一场醒来后,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她从小被养成纨绔的性子,也是慕容啸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元帝对慕容家放下戒心。
可这又能怎样,景乾礼和徐皇后依旧觊觎着慕容家,元帝也依旧防备着慕容家。
慕容家在皇家这躺浑水里,永远不可能独善其身。
慕容柒了解祖父的性子,他对景氏王朝太过忠心,也太过克己守礼,哪怕知道元帝一直想要除掉慕容家,他也是一直退让,从未有过僭越的心思。
但他的恪守本分,怕是也难换来元帝对慕容家的宽容。
......
夜色深浓,国师府还亮着灯。
宫染坐在摇曳的灯火下,瓷白的肌肤泛着苍冷,他手上轻转着佛珠,半敛着凤眸有些漫不经心。
观澜敲门进屋,手里拿着一个匣子,递给宫染:“主子,已经处理好了。”
宫染接过那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是从景乐茹脸上剥下来的,刚被观澜处理成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