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郎一噎,耳垂瞬间红了,气呼呼看着杨慕。
我那不是为了气杨彩霞吗?
谁叫你就在门口看戏不进来的?我不叫你娘子,难不成还叫你杨姑娘?
杨慕好笑的看着他气呼呼别过脸去不理自己,心情大好。
这家伙刚刚毒舌如箭,内心却是个害羞宝宝?
哈哈,真有意思。
杨慕熬好药,木大郎再次享受了一把“大郎,吃药了”的待遇之后,天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乡村里没有什么娱乐,人们为了节省油灯,早早就睡下了。
一直到后院小屋子里的油灯熄灭了,赖氏才不情不愿的进来后院。
昨天是丁氏做饭的,今日轮到她。
她原本是借着手受伤,不想做饭的,可丁氏太鬼了,做饭点之前就跑去广场上闲话是非去了,只能她做饭了。
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然后恼怒的发现,满屋子的肉味,却没有一星半点的肉沫子!
杨慕真的是一点肉汤都没有给她们留下!
连大黑狗都吃了骨头!
她们前院的,却只能闻味咽口水!
赖氏眼珠子一转,想起那赔钱货今天可是抓了足足三只鸡呢。
大房吃了一只,给了周瞎子家里一只,还有一只在院子里绑着呢。
她眼光发亮,弯着腰出了厨房,靠近了小屋的窗户下。
地上果然丢着一只又肥又大的山鸡!
赖氏举目四望,发现大黑狗和那只食铁兽都去了屋子里睡觉,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咯咯咯……”山鸡看到了一大坨图谋不轨的人类。
赖氏眸子一亮,伸手朝着山鸡的爪子一抓,嘿嘿,老娘也要吃烤鸡!
“滚!”杨慕从窗户越出,一脚揣在赖氏的屁股上。
赖氏“哎呦”一声滚到地上。
她身体太圆了,根本止不住惯性,一溜烟滚到了中门的门槛上,才生生停下。
杨慕冷哼一声,拎着山鸡进了屋子,“嘭”的关上了门。
木大郎看着少女的轮廓从自己脚边爬上床,越过自己和打着小呼噜的杨石头,躺在最里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他想要劝杨慕分家,可分家是大事,不好由他一个外人开口。
杨慕裹好被子,睡意袭来,迷迷糊糊道:“分家。”
木大郎忙点头道:“若是你太辛苦,我也可以赚一些家用……”
木大郎被均匀的呼吸声打断,随后苦笑,他如今掩藏身份还来不及,哪里有本事赚家用?
要不问一问哪里能抄书?
或者谁家有红白喜事,他去记个账?
木大郎平生第一次为了生计发愁。
他想多赚点银钱,脱离“吃软饭”行列,但是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体,好像除了写字,啥也做不了。
这一夜,木大郎浑身都充满了“愁死爷了”的气息。
第二日,天还没有放亮,杨慕就起身。
熊猫与竹子隔离一整夜,无聊的啃大柜子。
杨慕看着家里唯一的柜子让熊猫肯出一个洞,有些无语的把拆家熊猫拎出屋子,丢在竹子堆上。
熊猫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欢愉,撅着屁股啃竹子去了。
今天的早饭是玉米饼子、蔬菜面汤。
杨慕依旧把甜甜水分成三份,自己的那份喝掉,剩余的两份滴入饭菜中。
她把热乎乎的饭菜放在瘸腿的桌子上,叫醒了石头和木大郎,让他们吃早饭。
她自己则将昨日采到的白芍和山鸡塞入背篓里。
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杨慕就背着小背篓出门了。
牛老汉的驴车每天往返山村和县城两次,中间路过两个村子。
卯时初刻,驴车准时出发。
杨慕没有钱,便于牛老汉商议,回来的时候再一起给。
牛老汉是个好说话的,热情的让杨慕坐在驴车上。
他们出发的时候,竹坡村有四个乡亲也坐在驴车上。
牛老汉的驴子很听话,也认识路,基本是不用人来赶的。
牛老汉坐在车架子上,高声唱着山歌。
“牛老汉的老驴车呦~往返县城稳又快呦~老少爷们走快点呦~”
这山歌既是缓解寂寞,又是在招呼想要去县城的人,驴车来了。
杨慕坐在驴车后,欣赏着周围绿的要蔓延出来的景色,闻着前世从不曾闻过的新鲜空气,听着最淳朴不过的山歌,心情说不出的好。
等路过那两个村子,又上来几个人,众人大多相熟,一路说笑着,倒也不寂寞。
有几个见过杨慕的,还夸杨慕抓的山鸡真大,肯定能卖不少钱。
到了县城,杨慕先去了早市,很快把山鸡卖了,拢共收了四百文钱。
这个世界,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也就是一千文钱,购买力大约是前世的二百块钱。
四百文钱,就是八十块的样子。
她又去了药铺,那伙计一看是上好的野生白芍,给了个公平价格,把半背篓的白芍都收了。
杨慕得了一两三钱银子,买了点冻伤的药膏。
之后她换了一家药店用第一张药方子抓药,都是普通的伤寒药,并不贵,花了三百文。
又换了一家药店抓第二个药方子的时候,那伙计看杨慕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杨慕好奇问:“小哥,这是治什么病的药?”
伙计看了看杨慕,诧异道:“你不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的?”
看杨慕摇头,伙计追问:“那,这药是不是给你相公吃的?”
杨慕想了想,点头道:“是给我相公吃的。”
伙计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像是怜悯,唉声叹气了半天,默默地抓药。
杨慕压着暴脾气,好声好气道:“小哥你到是说呀,我相公怎么了?”
伙计抓好了药,给了杨慕,伸手道:“五百文。”
杨慕黑着脸给了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伙计收了钱,好心在她耳边道:“是治下半身的药。”
杨慕只觉得脑子当机,木大郎下半身咋啦?
伙计不忍心的看着眼前小娘子,缓缓道:“专治男人不行。”
杨慕:“?!”
伙计揣着手,看着杨慕一副“我相公居然不行”的可怜样子出去,唉声叹息。
多漂亮的小娘子,可惜喽……
杨慕很快就想通了,应该不是木大郎不行,而是他需要的药只能写成治疗不孕不育的药方子。
她心里想着怎么逗弄木大郎,脚步轻快的去买东西。
卖山鸡的四百文,加上卖白芍的一两三钱,加起来是一两七钱,买药就花了八百六十文,现如今只有不到一两银子了。
杨慕买了个渔网,又买了米面和一个厚厚的小被子,这样她就不用和石头挤在一个被子里了。
最后,她买了些纸笔,不能让木大郎干躺着吃,得让他发挥自己的价值!
至于怎么发挥,她已经想好了。
从纸笔铺子里出来,杨慕诧异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赵氏。
赵氏迈着裹了的小脚,鬼鬼祟祟的从一个小巷子里“丢丢丢”蹦出来。
杨慕返回纸笔铺子,问那老板,“掌柜的,这条巷子里是做什么的?”
那老板年纪大了,摸着山羊胡子,慢吞吞的顺着杨慕手指一看,脸色就不太好。
他警告杨慕,“小姑娘,可不敢进去,那里面是人牙子的牙行!专门买卖人的!”
杨慕挑眉,人牙子,听说过,原主特别熟。
只是赵氏找人牙子做什么?
这老虔婆终于是忍受不了木大郎不干活,要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把他卖到黑煤窑去吗?
啧啧,木大郎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