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敞亮,坐满了人,连过道的台阶上都是人。
广并未站上发言台,而是坐在人群中的桌子上,对着围上来的人侃侃而谈。
“比如,存在即合理!这句话就属于断章取义,以讹传讹。”广坐在人群中间,“为什么呢,如果你通读黑格尔的这段话,就会发现,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存在要符合规律和理性’,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就知道,这漏洞百出的话就是曲解,误解哲学家的原话而故意为自己开脱,杀人犯存在,所以合理?贪污存在,所以合理?”
“还有例子,比如,庄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其实他老人家的是:“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以有限生命消耗到无限的知识学习中去,那就完蛋了。可是后人断章取义,非要学海无涯,还是庄子的思想。庄子啊,人家可以是逍遥派,讲究顺其自然。能学就学,学不了就算了,怎么可能这么逼人逼己的话?”
“所以,我们在这个世界,不要断章取义,即便是那个世界的理论,哲理,要学也要拿全了。不能把那个世界的,被政治更改后的糟粕带到这个世界来。在这里,一切从零开始。没有什么集体利益比生命重要,没有什么主义要用生命扞卫,没有什么理论比得上自由,没有什么组织可以凌驾于民主之上。”
“为生民立命,为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为我辈读书人心中楷模。那么从我做起,从今开始,还世界以真理。”
“前几,有人拿着疑问来问我。我们不是正在发展科技吗,我们也许马上就能迎来一个科技大爆炸,很快就能赶上,甚至超越那个世界的科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或许可以回到那个世界,去见到心心念念的亲人,去回到我们原有的轨迹。”
“听起来很美好,也确实很美好。”广看看众人,“但是时间呢?什么时候?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生存的,还是要开办我们下一代的教育的。”
“有龋心很多问题,举个例子吧,现在的孩子如果不学外语,万一过几年我们回了那个世界,是不是高考英语零分?”
众人哄笑。
“是吧,这担心有道理,但是多余。”广也笑了起来,却又严肃起来,“我们不知道明在哪里?即便几年后,有个机器摆在我们面前,有谁,能确定它就一定能带我们回原来的时空?就算实验一切正常,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回去参加高考?就算那个世界和这里时间同步,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别墅和偌大家产在那个世界等着我们回去继承!”
众人沉默。
“大部分人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有家人,有朋友,想回去看看。但就像从前过年回家一样,放假前赶紧订票,到了家被唠叨得又想着离开去上班,走的前一晚上又舍不得双亲。这个回忆很久远,但是很熟悉吧。”广笑着问众人,大部分人又都笑了。
“我想,如果我们科技发展到了一定地步,这里的生活,大概率比那个世界更幸福。因为我们的资源更丰富,因为我们大部分人在这里至少不需要还贷款。”
此时,不仅仅是沉默,更多的人陷入了思考。
“而且,如果我们能回去,势必也会有人能再过来。到时候,这里将会成为一个新大陆。从旧世界到新世界有一个桥梁,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可以选择,是在旧世界还是新世界!”
广突然站了起来,逐一扫过眼前的众人,“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被那个世界的政府所接管,甚至各国政府都会想办法来分一杯羹。到那时这里,将会成为新的殖民地,一个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拥有丰富资源的殖民地。”
“我就问问在座的,你们,希望这里成为第二个地球吗?让他们把所有的,地球上的那一套,从科技到金融文化都照搬过来,包括政府都会搬过来。”
“你,你,还有你,可能不会再住免费的房子了,这地都会归各个国家所有,房地产会归来,财团和资本会拥有你所看到的和看不到所有领地。”
“不用看我,我大不了不当议会长,回去当屌丝。你们也一样,所有的人,大部分人都了不算,就算原来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估计你的职务也被人顶替了。”广两手一摊随意的。
“是,现在这个感觉为时尚早。但我们不是谈教育吗?如果我们要回去,打算好了要回去,那就恢复那个世界的教育,别让孩子们输在起跑线。这里有的是人才,科学家,教育家。来,我们开设数理化,英语,开设政治,还有地理,历史,对了,要讲那个世界的地理,历史,因为这世界的地理知识在那个世界高考不管用。加油,今就开始,在这里也恢复九年制义务教育,恢复高考制度,坚持多年,没准过些年我们回去了,晚辈还能出个高考状元。”广笑眯眯的。
沉默,面面相觑的人们不话。
“去他妈的那个世界,老子受够了那些干什么都要钱的时代。这里黄金都可以配出来,回去干嘛!”
“没错,如果那个世界接管了这里,所有的就都是政府的,还得重新打工买房。”
“我看不出来那个世界有什么好。实在的,科技到了那一步,我可以回去看看,他们也可以过来看看。但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我喜欢现在的制度,讨厌那个世界的资本和财团。”
“的对,我们是联盟,新世界联盟。”
“新世界!”有人大声喊。
“新世界!”有许多人附和。
“新世界!”会议室全体高呼。
呼声从会议室传出,附近的人们仿佛被感染,会议的内容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这口号即便不参加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新世界!”精灵城万众高呼。
广看着听着,脸上带着笑。
“教育大纲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君雅瞧着情形,手抚着腹部对苏佩道,“我以后不适合参加这类会议了,喊声太高,都吵到孩子啦!”
“那还不是你不放心,怕他压不住阵脚。”
“现在放心了,这家伙,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