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不受禄,多谢王爷美意。”
前路被拦住,沈雨燃索性转身往回走。
她喜欢走慈宁花园只是想借树荫遮阳,也不是非走这边不可。
她瞅准时机,见静王若有所思,立马转身就跑。
待静王回过神,她已经到了几丈之外。
见她走得飞快,裙裾随着她的脚步,被风拂得飘然轻扬,身姿曼妙秀致。
静王当然不会追上去。
这里毕竟是皇宫,闹出动静叫父皇知道了,那就不妙了。
这个沈雨燃很不简单,到萧明彻身边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便把徐宛宁打得节节败退,不止如此,连带着荣国公府都要死不活。
是该拉拢一下。
*
沈雨燃径直出了宫,回到悦春阁用过午膳,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外头树上知了不停的在叫,想睡觉也睡不好。
紫玉叫了两个小太监过来捕蝉,抓了好几只,却还剩下一只漏网之蝉,知了知了地没完没了。
沈雨燃索性不睡了。
“你跟着宋夫人学看了那么久的账本,可有长进?”
紫玉道:“一开始跟看天书似的,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懂,现在好些了,正在学算盘呢。”
沈雨燃一边擦汗,一边点头。
不怕学得慢,就怕不肯学。
数算不简单,不过紫玉素来机灵,只要她肯学下去,定有所成。
“承徽进宫的时候,李大叔来了,说是两位公子很惦记承徽的身体。”
沈雨燃陪萧明彻躲在那处别苑养伤的时候,沈宴和沈凌风来东宫打听了几回,只是没人敢随便透露消息。
等到沈雨燃回来,他们俩已经去国子监旁听,早出晚归,无暇分身来东宫问候了。
“厨娘备的东西给他了么?”
上回沈雨燃本想买些京城里的点心给他们尝尝,可惜遇到刺客,称的糕点尽数被踩踏成了泥。
“承徽放心,都是厨娘的拿手点心,装了满满一大个食盒呢。”
说到这里,紫玉压低了声音:“李叔说了,他带着两位公子去看了几处宅子,有两处他们都觉得不错。居于闹市却很安静,而且就是承徽要的前头铺面连着院子的宅子。”
沈雨燃叹了口气,若是她能亲自看看,怕是立即就能定下来。
紫玉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承徽别急,宴公子很会画画,李叔说他会把两处宅子都画出来,等画好了送到东宫来。”
如此,倒是极好了。
紫玉替她不停打扇,说过了正事,又道:“承徽可知道,东宫里有一座自雨亭,就在太液池边上,听说水车引湖水到亭顶,然后顺檐直下,如下雨一般,坐在里头可清爽了。承徽要不去那边吧?”
沈雨燃何尝不知道自雨亭里坐着凉爽,不说自雨亭了,便是萧明彻的琅嬅宫,也一点不热。
他是太子,整个东宫储存的冰块都是按照琅嬅宫的用量来备的。
若悦春阁要用冰,此事必得惊动萧明彻。
冰是小事,令有件事,倒是得尽快去萧明彻那边说一声。
沈雨燃的脸庞上浸出薄汗,有些热得受不了了。
之前虽热,也不至于难以忍耐,今儿这天,倒像是一下就入暑了似的。
沈雨燃犹豫片刻,问过厨房,说今儿熬了甲鱼汤,便命人装了一盅,提着往琅嬅宫去了。
小德子见是她提着食盒过来,忙让她站到廊下等着,省得被烈日晒着。
片刻后很快有了消息,说是萧明彻让她进去。
一进琅嬅宫,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沈雨燃心中微微一叹,但凡分些冰给悦春阁呢。
她跟着小德子走进去,难得的见萧明彻没有坐在书案前,而是坐靠在长榻上翻书。
他还在养伤,因此身上穿着舒适宽松的薄绸衣裳,腰带亦系得松垮。
今日他并未用玉冠束发,一头墨发散乱地垂下,散在他的肩膀和胸前。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沈雨燃提着食盒,恭敬向他问安。
他恍若未闻般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翻着书。
屋子里的长安和小德子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只留沈雨燃。
见萧明彻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沈雨燃一时无奈。
她提着食盒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萧明彻慢吞吞地翻书。
他是个聪明人,看书向来一目十行,何况手中拿的是前朝的一本章回体话本,何至于这么慢。
还好她食盒里只有一盅汤,他想慢慢看,她就慢慢等,只怕演着演着,自己就等不下去了。
果然,萧明彻慢悠悠地翻了三页过后,自己演不下去了,将话本子扔到一旁,面无表情的看向沈雨燃。
“何事?”
沈雨燃提起食盒,柔声道:“今日小厨房里熬了甲鱼汤,想着殿下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便盛了一盅过来。”
“你熬的?”
沈雨燃眉心微跳,依旧温和婉约道:“是臣妾命厨房熬的。”
萧明彻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她心意不诚。
“尝尝。”
沈雨燃放下食盒,将汤盅取了出来。
长安适时进来,向她递上银汤匙。
沈雨燃坐到榻边,捧着汤盅,一勺勺喂着他。
萧明彻脸色难看,倒是把一盅甲鱼汤全喝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沈雨燃道:“今日过来拜见殿下,是有事想禀明。”
“什么?”
“之前殿下说可以让我两位族弟去国子监旁听……”
是有这么回事。
萧明彻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当时孤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三顿晚膳,一顿都还没吃呢。
“臣妾当然记得,”沈雨燃眉眼一弯,姿态极为柔顺,“这些日子殿下一直在养病,臣妾也随殿下呆在别苑那边,两位族弟碰巧遇到了傅大人,便将此事向傅大人一说……”
萧明彻原本慵懒闲适,闻言顿时错愕:“傅温书帮他们……”
这些日子他忙着养病、忙着对付那些阴沟里的臭虫,的确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眼下她一开口,他想起自己的确跟傅温书提过一嘴。
沈雨燃见他脸色难堪得紧,反应这么大,心中却是稍安。
事涉沈宴和沈凌风,沈雨燃不能在此事上轻易得罪他,否则难保他会迁怒旁人。
“如此,倒不必为此等小事影响殿下静养了。”
萧明彻听着她的声音,心中愈发烦闷。
这女人在他眼前婉转笑语,摆出恭敬的姿态,分明心中为着省了那三顿饭欢喜得不得了。
这等曲意奉承的事,她倒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