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
陈根生看着众差役向他拱手都懵了,牛二也是满脸不解。
不就是多了个帮朝廷测试农具的差事嘛,怎么还成了大人。
“几位官差大哥,你们可莫要拿俺笑,俺们陈家世代面朝黄土背朝,俺什么时候成了大人?”
陈根生赔着笑,对几位差役行礼道。
“哈哈,陈老哥没在官场,恐怕不知道司吏目是个什么职位。”
“那咱们就给他好好解释解释,搞不好哪他就成了咱们上司。”
着,领头的一人笑着对陈根生道:“这司吏目虽然是个不入流的职位,但那也看跟谁比,下有品级的官儿才有多少?剩下的都叫不入流,陈老哥你有陛下亲口御赐的下第一架曲辕犁,还是工部尚书何大人亲口任命的司吏目,就算你们镇上商人出身的郝员外再见到你,也得先拱手称一声陈兄。”
“连郝员外见到俺,也得喊俺兄长?”
陈根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些入流不入流的他不懂,但是要到行礼他可就懂了。
以前见到镇上的郝员外,都是他们先得陪笑。
而郝员外见到他们不是鼻孔朝,就是冷哼一声像嫌弃耗子一样嫌弃他们,要是哪不爽了,不准还得让家丁给他们两脚。
现在就因为多了个司吏目的差事,这行礼的人就换过来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差役见陈根生似懂非懂,干脆再补充了一句:“陈老哥要是不愿他喊你‘陈兄’,训斥一顿让他改个口也是可以的。”
“嘿嘿,那感情好,只要他不敢再欺负俺们就够了。”
陈根生咧嘴笑了起来。
“而且陈老哥啊,只要你今后别犯了朝廷的法,你这个司吏目的差事,传给你儿子孙子也是有可能的嘞。”
另一位差役也提醒道。
“这差事还能传给俺儿孙?”
陈根生彻底惊了,连一旁的牛二也觉得好像自己领的那一百两黄金不香了。
黄金总有花完的时候,这月俸三钱银子的差事却可以代代相传。
“当然,只要你和你的儿子孙子不犯错,有着皇上金口在先,工部的上官也不会为难你的。”
差役笑着解释。
大夏朝允许一些不入流的吏,在后代不犯错的情况下把差事传下去。
比如仵作、养马这种不入流但有技术的差事,基本都是父死子继,陈根生这个测试农具的把式也差不多。
“多谢几位差爷给俺明白。”
“不敢不敢,我姓白,他姓王,陈老哥要是不嫌弃,咱们兄弟相称都校”
“那白兄弟,王兄弟,那位驸马爷叫什么名字,你们能跟俺么?”
陈根生望着京城的方向,看着两名差役问道。
“怎么?陈老哥还想攀上这位当今最受宠驸马爷的关系?”
“这位驸马爷可不得了,干的每一件事都是大事儿,先帮兵部解决了大麻烦,如今又造出了这曲辕犁,本身还是个侯爷,陈老哥要是能攀上他,那就平步青云喽。”
两位差役调笑着看着陈根生。
“不不不,两位兄弟误会了,驸马爷亲手教俺使这曲辕犁,俺却差点坏了他大事,他也没有怪俺,俺还因此谋得了一个差事,这样的大好人,俺不得找人刻个牌位供起来,逢年过节也让俺婆娘儿子拜拜!”
陈根生慌忙摆手,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心翼翼。
“原来陈老哥是想谢谢唐侯爷,那你可听仔细喽,这位唐侯爷姓唐名宁,一等定远侯唐老侯爷独子,当今陛下钦定的五驸马。”
白姓差役郎声就报起唐宁的身份来。
“姓唐名宁,唐宁,唐宁……”
陈根生默默念了两遍,才对两位差役道谢:“多谢二位差爷,俺记住了,要是没什么其他事,俺和牛二就先回村了。”
“也行,那陈老哥,你们知道路,咱们也就不送你们了,你的任命文书和牛二赏钱,过几日上面发下来咱们哥儿几个再给你们送去,田里那直犁,大人们没,也就送你们了。”
领头的王姓差役点点头,他们就在这的目的,就是跟陈根生和牛二交待下后事。
现在差不多完了,他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多谢几位差爷。”
陈根生和牛二慌忙道谢。
“客气。”
王姓差役随意拱了两下手,带领手下人也前往城中而去。
陈根生和牛二这才返回田中,扛起属于各自的耕犁踏上回村的路途。
“根生,不,俺也得叫你陈大人了,那位驸马爷的犁,当真有你的那么好使么,俺刚才都不敢问。”
牛二缩了缩脖子声问道。
“你也叫俺陈大人!俺俩还是不是同村兄弟。”
陈耕生眉毛一竖。
“哈哈,俺就开个玩笑嘛。”
牛二赶忙赔礼道歉。
“这还差不多。”
陈根生抚摸手中的曲辕犁,就像抚摸着自家婆娘的腿一样亲切道:“你还别不信,等明儿这犁被衙门放出来,你买一架试试就知道了,这架犁俺得把它和驸马爷唐宁侯爷的牌位一起供起来。”
“起来,根生,你知道唐宁侯爷的名字咋写嘛?”
牛二偏过头来疑惑问道。
“俺是不会,可郝员外总该是会的,俺让他给俺写一副,俺告诉你牛二,等陛下那赏金下来,你可千万注意着点,别告诉别人,否则,当心你命儿……”
陈根生声警告起牛二。
今他之所以选择犁而没选百两黄金,除了是心中有愧外,还有一个不敢的理由。
十四岁那年,他上山砍柴时,曾亲眼见到有强人杀了一个过路客商,抢了客商身上的钱财,然后埋在了密林郑
他不仅看到了那名强饶脸,还偏偏是本镇上见过面儿的,不过万幸,那人没有看见紧紧咬着木柴没敢出声的他。
他害怕受到报复没敢报官,这个秘密一直被他隐藏了十二年,这些年做噩梦都还梦到过几次,那个饶相貌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放心吧根生,财不露白嘛,这个道理俺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
夕阳西下。
两人扛着耕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黄昏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