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霜亦步亦趋跟在唐宁身后,从二楼一直跟到三楼也不见他一句话,心中的愧疚也是越来越浓。
方才这位宁兄长同那个姓谭的插科打诨那么久,应该是有其他目的的,只是因为自己一时发怒,叫出了宁兄长本名,这才让他装不下去,直接对那姓谭的自报家门。
“我是不是给你捣乱了……”
段如霜磨磨蹭蹭凑上前去,走在唐宁身侧声道。
“没有,我本来就是要见那位谭大公子,你一个丫头能捣什么乱,别想太多了啊。”
唐宁低头对身边的段如霜道。
这事也就巧了。
如果谭毅叫黛姨叫的慢一点儿,他或许根本不会留意这个人,最多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冤大头而已。
再如果谭毅没有自报家门让黛姨知道,而是一开始就让黛姨去叫自己,自己或许也不会过多打探他的身份,最多是让他闭嘴不再争莜若而已。
偏偏谭毅就赶在了自己之前,又刚好自报了身份。
不过他也知道,像谭毅这种在地方上自大惯聊颐指气使之人,就算自己不主动打探他身份,他也会自报家门和自己争上一争,那自己就可以趁机打探一下他手上那么多银子的来历。
最终的结果多半会和自己预想的一样,两人争执不下,他凭借沐阳侯外甥的身份爆出更多猛料,甚至对自己大打出手,自己那时再自报身份,狠狠装上一个大逼,把他揍一顿顺势带走,搞不好得让沐阳侯亲自捞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谭毅才刚冒头呢,就被自己身份吓了回去,除了那一沓银票什么也不知道。
事已至此,想靠激怒谭毅的法子获取情报依然不可能,万一他手上的银子都是谭家多年积蓄所得,像现在这样互相卖个面子也不清是好是坏。
索性还是不让这丫头感觉到他坏了事的好。
“真的没有?”
段如霜脸上的惆怅稍稍散了些。
“真没有,我们快回去吧。”
唐宁微笑而答,两人这才又快步返回了三楼雅间。
回到房间。
赵明珠和桃红立刻起身迎了过来:“怎么样?那二楼雅间大手笔的客人是什么身份?”
“人是沐阳侯柳侯爷的大外甥,姓谭,看样子带的银子不少,明珠,你知不知道沐阳侯的妻族是做什么的?”
唐宁关上房门顺口问起。
“沐阳侯的妻族……”
赵明珠回想了一下才道:“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经商的,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派人查一下不就好了,你透露身份了?”
听到赵明珠问起,段如霜刚想主动承认是她暴露了宁兄长身份,却听唐宁已然先开了口。
“那子趾高气扬的,进门就给我三十万两银子让我滚蛋,我就报上身份了,那子当场就给跪下了,拿出了一大沓银票,你是不知道他变脸变得有多快。”
唐宁笑着坐了下来,对段如霜挤挤眼睛,示意无须她承认。
“一等侯爷的亲外甥,在交州跋扈惯了,进了京城还不知收敛,这是给柳侯爷抹黑啊,好在知道你身份后认错认得够快。”
赵明珠轻声罢又问道:“他真给了你三十万两让你滚蛋?”
“那倒也不是,是黛姨了莜若姑娘赎身费为二十五万两银子,我给了黛姨二十五万两,他就给了我三十万两让我滚蛋。”
“你刚才报上身份后,那柳侯爷的外甥就拿出了一沓银票,在你看来应该有多少?”
“我只看了表面一张是一万两的,就算一沓都是一万两,也有五六十万两,若再多几张十万两的,那一沓恐怕不下百万。”
唐宁回忆了一下中年文士放在桌上的那沓银票厚度,对赵明珠道。
“这么多?!就算谭家是望族大户,这位谭少爷出门一趟,就带数十万甚至百万两银子,是否有些……”
赵明珠着话,迟疑望向唐宁。
“我也怀疑这钱来路不正,可惜想到的晚了些,不过没有关系,此事我们还可以禀报父皇,悄悄派人去查。”
唐宁当然知道赵明珠想什么,因为他方才也正是这个心思才化名进去的。
“可惜你方才露了身份,万一这位谭少爷是机灵人,再想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明珠带着些许可惜,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又道:“你方才临走时是如何跟那位谭少爷的?”
“我不追究他对我出言不逊的责任,他帮我保守来教坊司的秘密,怎样,是不是还挺公平的?”
唐宁笑嘻嘻道。
“确实还挺公平,走吧,莜若和莺儿姑娘也演完了,咱们去找找那位黛姨,把银子付给她,也该带着莜若和莺儿回去了。”
“好,钰儿,如霜,我们走。”
两人听着楼下已然开始公布香楼今年的花魁,带着桃红和段如霜往后院而去。
就在几人前往香楼后院的同时。
楼下。
无数人高喊着‘莜若姑娘’的名字,让花魁选拔大赛的气氛直接到达了顶峰。
最后萧莜若和苏莺儿在众饶欢呼声中退下,香楼的其他姑娘们再度上台。
二楼甲字号雅间内。
谭毅端起一杯美酒,将酒灌入肚中感叹道:“真羡慕那位唐侯爷啊,两位公主坐拥在怀,还能来这教坊司赎花魁,一赎还是两个,本少爷啥时候能和他一样,这辈子就知足了。”
“少爷,我看你暂时还是别想这个,咱们还是赶紧离开京城,回交州去吧。”
中年男子脸色凝重对座上的谭毅建议。
“为什么啊,福叔,本少爷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唐宁方才不是原谅咱们了么,还让咱们帮他保守秘密呢,往后我再心一点儿,没必要这么早回去吧。”
谭毅不情不愿了一句,贪婪看着舞台上的女子眼冒春光:“福叔,咱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花魁咱们没那福分,找两个官女子也是不错的。”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过夜,我这心里可是提心吊胆啊,总觉得那位唐侯爷有些不对。”
中年男子看着已然微醺的少爷,神色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