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阮长雄满面疑惑望着朱宣问道:“咱们拿什么赌?”
“当然是拿我这个文圣公的命,还有你,一共三位一等侯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再加上五位二等侯,一下子牵涉到这么多开国功臣,陛下若全部处置,他脸面上也不好看,何况老朽这个名声在下文人之中,还是有点地位的。”
朱宣颇有自得之意对阮长雄道。
这就是他的底气。
文圣公这个称呼,已经伴了朱家上千年,只要朱家家主不犯叛乱谋逆这样的大错,历朝历代皇帝都会卖朱家一个面子。
毕竟下之饶启蒙之书都是由朱家老祖宗撰写,哪怕是子也不例外。
“老爷子的意思是,陛下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跟您这个下文人共师,还有咱们这些老兄弟翻脸?”
阮长雄这才反应了过来,忽然又奇怪道:“等等,老爷子,在户部借了银子的,不就是我和你,还有肖远光那些个人么,哪来的三位一等侯?您老莫不是记错了?”
“放心,就是三位,老朽那位学生光升要是能抗过去便罢,若是抗不过去,那件事也一样跑不了。”
朱宣遥望向窗外轻声道。
他还是无比希望这位学生能将这罪责全部扛下,不用牵连到他们,此事就完美了。
“哪件事?”
阮长雄正疑问时。
书房门被敲响了,朱府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靖海侯岳侯爷和其他几位侯爷到了。”
“这不就来了。”
朱宣看着阮长雄了一句,再度道:“请岳侯爷到书房来,让其他人先等着。”
“是。”
门外管家赶忙离去。
阮长雄则是带着疑问嘀咕起来:“老岳怎么也来了?老爷子,他没在户部借银子吧,那几个大海盗可是富得流油,都是他去侥,陛下没少赏他好东西。”
“他确实没借钱,但他和老朽一样,都看不惯唐家那子唐宁,咱们这些个一等侯的子孙辈儿,好像所有风头都被那子一人出完了。
陛下总共就五个公主,他一人就娶了俩,抱了一座金山回去不,现在又成了年仅弱冠的正三品大员,自成一司,大权在握,这让咱们儿孙辈怎么争?“
朱宣忿忿不平完,意犹未尽又道:“这些也就算了,可陛下竟然让这么一个毛头子去国子监讲课,那也是他能去的地方?还不惜为此封了一个女子为博士,简直有辱斯文!更可气的是,那子竟然真的大言不惭提出了什么格物致知之学,你是不知道,国子监现在有一批学子,都快把他奉若神明了。”
“确实,陛下对老唐家那个子唐宁,有点宠溺太过了……”
阮长雄摸着下巴附和了一句。
他算听明白过来味儿了,感情是面前这朱老爷子和老岳,开始嫉妒起唐宁那个辈了。
而唐宁让国子监一些学子放弃了读书科考的经学,钻研起格物致知的学问,更是碰在了这位朱老爷子的逆鳞上。
这分明是要开宗立派的节奏,一旦这格物致知的学派壮大起来,他老朱家就不再是下唯一的文圣公了,着急也是在所难免。
二人一时都没有话。
靖海侯岳毅已然风风火火闯进了门:“朱老,怎么回事,郑光升怎么被抓了?”
“岳侯爷,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慢慢。”
朱宣起身招呼岳毅坐下。
一旁的阮长雄也伸手道:“对嘛老岳,坐下来再,人都在这了,急也没用。”
“老阮,你怎么在这里?!”
岳毅这才发现,屋中竟然还坐了一位老熟人。
“呵呵,你能来老爷子府上,我就不能来嘛?反正咱们都是因为郑光升被抓之事来的,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呢,则是因为在户部欠了银子,他这一进去,咱们都跑不了,就听听老爷子怎么吧。”
阮长雄笑了笑,伸手一指主座上的朱宣。
“你在户部欠了银子?”
岳毅愣神片刻,随即看向朱宣:“朱老,外面堂内坐的那几个家伙也是在户部欠了银子?”
“没错,不仅是他们,老朽也欠了,还欠的最多。”
朱宣苦笑着承认。
岳毅半晌无语,最终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现在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位文圣公和老岳,加上外面的那几个家伙欠了户部的银子,换句话,他们欠了郑光升的银子。
而他呢则是和这位文圣公,还有户部尚书郑光升商议,逮住定远侯唐炳春的独子唐宁犯错的机会,乘机打压一下,好让唐家吃个瘪。
现在郑光升被抓了,他们都来找这位牵头人问怎么回事了。
“老岳,你也别太过担心了,老爷子文圣公名声在外,咱们又是和陛下喝过血酒共富贵的,就算郑光升把咱们卖了,陛下多半也不会为了几十万两银子大动干戈,最多是私下把咱们叫过去,训斥一顿,让咱们把银子补上罚几个月俸禄,你呢,大概也差不多,陛下总不至于杀了咱们吧。”
阮长雄望着愁眉苦脸的岳毅,伸手拍了他一下宽慰起来。方才被朱老爷子那么一分析,他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
陛下也五十好几了,最多不超过十年总该退位让贤了。
大夏太平了这么多年,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儿,冒让自己一世圣明毁于一旦的风险。
“杀了咱们倒是不至于,但陛下对咱们的处罚,真的会这么轻么?”
岳毅抬头看着面前两位熟人:“老岳,还有朱老,你们可别忘了,陛下平生最恨的事儿就是手下人贪污敛财,现在又多了个宝贝疙瘩唐宁,谁碰都得心,咱们偏偏把这两件事撞一起让陛下逮住把柄了,那可是陛下双重的怒火。”
此言一出。
朱宣和阮长雄的脸色当即一变,他们都只想着陛下会讲情谊,不会冒风险,却从未想过陛下的怒火该往哪发。
“爹,大哥,你们在里面么?咱们府外多了好多人,你们要不要出来看看。”
朱家幼子朱齐思略显稚嫩的声音,无疑在屋中四人心上重重挥了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