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有了醉意的常景青一时没有言语,正想着如何不留痕迹验证心中所想的中年男子也未说话。
两人皆未语间,只听酒楼外,传来了一声铜锣响。
铛!
“钦差大人到,闲杂人等回避!”
酒楼外一声嘹亮的呼号伴随着锣响,让微醉中的常景青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酒楼外。
中年男子眼神微眯,计上心头,看似无意瞅向门外开口:“听说这位钦差定远侯世子此次来江南,还带了一个女子,复姓上官,好像还是钦天监监正的……”
“什么?!此言当真?!”
常景青闻言大怒,一头站起身来,目眦欲裂死死瞪着中年男子问起。
“我……在下也是听楚州的朋友说的,这位上官小姐在楚州时露过面,应当不会有假,常道长,你……你为何如此激动?”
中年男子装出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眼中多了丝惊惧莫名其妙看向常景青问道。
“唐宁竟然带了上官师妹来江南?!上官师妹也真的跟他来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常景青脸上愤恨交加,没有理会中年男子,大步向门外走去。
“常道长,常道长……”
中年男子叫了两声,装出一副没拦住的模样,看着常景青出了门,才一声长叹往酒楼二楼走去,走至一处雅间靠窗的位置,倚在窗前望着楼下。
“主人,您真是神机妙算,那唐宁竟然真的来了涿郡。”
一名亲随悄悄走到中年男子身后,小声恭维道。
“哼!我和柳老东西早就交换过消息,唐宁来江南就是为修河堤而来,如今他到了江州,查贪污案子之事也由赵肃接了手,涿郡就是最近的修堤位置,他不来涿郡才奇怪,算什么神机妙算。”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微微偏头看向亲随:“酒楼之内没进锦衣卫的走狗吧?”
“主人放心,老六老七还在楼梯处守着呢,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过来禀报的。”
亲随肯定说起。
“唐宁来了涿郡,就是不知月使是否和柳若烟一起住进了沐阳侯府,若真是如此,这就是日使最好的救人机会。”
中年男子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接着问道:“日使可有消息传来?”
“回主人,日使大人尚未有消息传来,他应该都不知主人您没有离开江州,而是来了涿郡,要不要属下派人前去打探一下?”
亲随压低声音问起。
“还是算了,要是现在派人去寒山城打探消息,日使一定知道我还未离开江州,必然会分心,还是再等等吧。”
中年男子想了一下回绝道。
“是。”
亲随颔首应下,再度问起:“主人,方才那道门弟子似是也和唐宁有仇,他是什么人,可否值得一用?”
“呵呵,孤也没想到来趟涿郡还有这等意外之喜,道门三长老高百川的嫡传弟子,竟然和唐宁抢同一个女子,这位常道友的心性不稳,看来值得一用,记得,以后留心他的动向,尤其是他师父高百川不在的时候。”
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吩咐起身后的亲随。
“是,他师父竟然是高百川,要是能把他师父拉过来,那主人您在道门中的助力,就又多了一个了。”
亲随语气中多了几分惊讶说道。
“不急,这位高长老孤以前从未接触过,仅凭孟善长的只言片语,尚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出卖我等,先看完下面这场戏再说。”
中年男子抬起手,目光看向楼下。
刚刚出门的常景青在极度愤怒之下依然醉醺醺跑到了街道上,突然拦在了引导车队通过的大路中间。
这可将走在最前方的锦衣卫吓了一跳,手指快速伸向马上的绣春刀厉斥道:“什么人?!”
走在两侧引导的涿郡衙役头头更是脸都吓白了,钦差大人初次到涿郡便有疯子拦路,急忙冲到前方查看情况,一看拦路者身穿道袍,脸上更急,心底却是稍稍放下心来。
这些道爷在江南可是香饽饽,极少有人敢惹,还好是他们拦路不是刺客,只要不是刺客,其他的怪罪到他们头上的责自然更小。
“大人且慢!容在下先上去问问。”
衙役头头忙对领头的锦衣卫说了一句,这才走到常景青面前小声道:“敢问道长有何事拦路?”
“让唐宁给我出来!”
醉熏熏的常景青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宽广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领头的锦衣百户楞了一下,随即‘镪啷’一声拔刀出鞘:“来人,把此人给我拿下!”
当街直呼钦差大人名讳,这已经是藐视朝廷威严,藐视王法了。
锦衣卫迅速奔出几骑,就要对常景青动手,人群中忽然飞掠出一人来,一记手刀斩在了常景青脖颈,将他打晕了过去拎在手上,冲着车队行礼。
“诸位大人手下留情,老道这徒儿今日喝醉了胡言乱语,还请转告钦差大人一声,让他勿要怪罪,老道改日亲自登门道歉。”
来人正是高百川。
锦衣百户看着这道袍之人的身手和态度,随即抬手制止起手下,盯着面前两人对身旁亲卫道了一句:“去询问大人如何处置?”
亲卫正准备前往禀报,后方一骑快马已然飞驰而至:“大人有令,让高道长带着徒弟退下,往后好生约束徒儿,不得再犯。”
“多谢大人体谅,老道这就带着徒儿离开,往后定不让他再做出此等荒唐事来。”
高百川单手对车队再行一礼,拎着徒儿就回到了人群之中。
街道上再度恢复平静,车队也畅通无阻离开酒楼。
酒楼二层。
中年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问起身旁的亲随:“你方才可看见传话的锦衣卫从哪辆马车出来的?”
“属下……也没注意,唐宁的这些马车竟然都一样,属下还以为他好歹要出面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出面,派人回了这道门长者……”
亲随怔神片刻,结结巴巴说完又小声问起:“主人,您可是想要伏击唐宁?属下即刻去传令!”
“不,孤知道他会来涿郡,却不知道他哪日会来,毫无准备的伏击,成功的可能太小,何况看他这样子早有防备,难道他知道孤没有离开江州?”
中年男子沉思着说完,随即下令:“告诉弟兄们,先就地蛰伏,不要被锦衣卫发现,等候我的命令。”
“是。”
亲随听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