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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7章 最后一博
    黑白二子你来我往,片刻之后,便铺满了整个棋局。

    “老师,我输了……”

    余治放下棋罐,艰难开口。

    “白子多下一子,本就是优势,以你的棋艺,若是平时,不至于输的,还是心不静啊。”

    老者将棋子一一收回棋罐,撤掉了桌上的棋盘。

    “抱歉,老师,我现在的确无法完全静下心来。”

    余治从软垫上放下腿,又对老者行了一礼,在这位老师面前,他不必隐藏任何事。

    当他还是少年皇子在宫中的时候,这位老师就对他全心全意的教导,后来这位老师突然消失,他还特意去问父皇老师去了何处,父皇告诉他的是老师告老还乡了。

    可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师不可能会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告老还乡的,他私下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位老师是因为直言劝谏,才被父皇免官回家。

    只是当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从父皇安的新老师,直到他受封做了王爷后,还幻想着请这位老师去封地继续做他的老师,可还没到封地,他就见到了无数流名揭竿而起,也就彻底没了老师的下落。

    直到大乾覆灭,他几经辗转来到了这建州,又意外遇到了这位曾经的老师,是这位老师帮助他躲过了官兵的追捕,才让他得以活命。

    他准备这么多年的势力,也没少了这位老师的暗中帮助。

    “发生了这么多事,静不下来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道歉。”

    老者摆摆手,又看向了这位学生:“替身之法,最多只能用一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老师,我想等唐宁撤出封锁之后,进山里看看,霍冉现在也凶多吉少,山里若一直无人主持,迟早会散了的。”

    余治想了想认真回道。

    “二十年前,我曾劝你放下仇恨,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你不肯,现在你又有了一次机会,还是非要最后一博吗?殿下。”

    老者眼中噙着泪水看着这位学生,实在有些不忍。

    他要是早生三十年登上皇位,大乾或许还有救,可惜生的太晚,朝堂都病入膏肓了才出现这么一位上进诚恳的皇子。

    如今这天下已然大定,大夏民心所向,无论是何人,也不可能带着能吃饱饭的百姓造反成功的,殿下你就不要如此执拗了。

    可这话他二十年前就说过了,如今再说一遍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只能点到为止,看看这位殿下能否及时醒悟了。

    “老师,学生也想过放下,可实在放不下,国仇家恨,不能不报。”

    余治说着双膝跪地,望着这位老者再道:“学生只能下辈子,再报答老师大恩大德了。”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

    老者忙扶起跪在地上的余治,看着他写满了决死之意的面庞语重心长道:“既然你执意如此,老夫也就不劝你了,你先在这里住下,等过几日风头过去,你再出城进山吧。”

    “多谢老师。”

    余治连声道谢,在这酒楼后院住了下来。

    师徒二人难得一聚,喝茶对弈,畅谈往昔,倒也过的十分快乐。

    数日时光一晃而过。

    眼看外面迟迟没有传来锦衣卫返回,郡兵回营的消息。

    余治有些急了,找到看着请辞道:“老师,学生该走了。”

    “现在就走?北边应该还戒备森严着呢,唐宁或许都未曾抓住你那替身,你现在出去,万一……”

    老者迟疑望着这位学生。

    “老师,不能再等了,从北边不好过,学生可以绕路,学生现在担心的是,唐宁抓住了学生的替身,却没有送往京城,而是用学生的替身散布谣言,劝降了山中的队伍,学生可就连最后向赵德清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余治心意已决。

    如今秋韵背叛,霍冉可能也已落入唐宁之手,各处联络之地被毁,人手被抓,想要再成大事已不可能。

    他只能召集最后的力量,全力一搏,给赵德清制造些麻烦出来,证明自己这个大乾皇朝最后的皇室,勇气尚存。

    “好吧……”

    老者见状也不再相劝,而是出门对着院落喊了一声:“忠孝礼义!”

    “东家。”

    四个精壮汉子从院子角落各处走了出来,对老者行礼道。

    “从今往后,你们就姓余了,他就是你们的新东家,你们要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好他的安全。”

    老者指着余治对四位汉子道。

    “是,忠孝礼义见过新东家。”

    四人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对余治行礼道。

    “老师,这不可啊,他们是保护您的心腹。”

    余治连声拒绝。

    老者却是摆手微笑道:“老夫都这么大年纪了,早就活够了,哪里还要人保护,他们四个身手还算不错,是老夫专门为你准备的,有他们相护,一般宵小应该伤不到你,可以让你平安返回山里了。”

    “老师……学生无以为谢,是能来世再报了。”

    余治眼中含泪,感激涕零道。

    “好了,不要这么说,为师今后应该也帮不到你什么了,这是为师最后能帮你做的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马就在后院。”

    老者慈祥开口。

    “老师,余治走了,老师保重。”

    余治最后对老师行了一礼,带着四位随从直奔后院。

    老者立在原地招手相送,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又返回屋中,坐在蒲团上看着棋盘暗自垂泪,这一别,大概真的就是永别了。

    一夜过去。

    就在老者从蒲团上下来,揉揉犯困的眼皮,想要歇息片刻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叫喊之声。

    “东家,东家,不好了,出事了!”

    酒楼掌柜急匆匆赶到了院子中禀道。

    “什么不好了,慢慢说!”

    老者推开门问道。

    “东家你看!”

    掌柜的匆忙打开手上的东西解释道:“这是官府衙役刚刚发下来的,让我们张贴在显眼处。”

    老者冲掌柜手上摊开的东西看去,那纸张是一张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画像相当熟悉有着八分相似,旁边赫然用红字标明了‘余治’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