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唐宁放下毛笔,吹了吹尚笔墨未干涸的书信,又取出自己印章盖在了署名处。
“唐小侯爷,你在忙么?”
柳若烟风风火火出现在书房门口,看着唐宁还在写信又急忙道:“你先忙,等你忙完了我再跟你说。”
“信我都写完了,现在不忙,柳小姐,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看着你师傅寸步不离嘛。”
唐宁放下书信,走过来奇怪道。
“师傅现在有上官姐姐帮我看着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柳若烟小心看了下身后,再道:“我们到屋中说吧,把门关上。”
“行行,你进来慢慢说。”
看着柳若烟这煞有其事的模样,唐宁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郑重邀请她进来,把房门关上道:“好了,现在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可以说了。”
“就是……”
柳若烟正准备开口,又停下来带着几分犹豫盯着唐宁看了一会儿道:“我说了后,你信不信没关系,厌恶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今后是要跟着师傅浪迹天涯的,你也看不到我,但你最好还是留点心。”
“看样子,柳小姐是有一番逆耳忠言要跟我说,我这人毛病挺多,但听不惯逆耳忠言不在此列,只要是对我好的话,我都听的下去,你尽管说。”
唐宁心中更疑惑了,好奇又好笑的望着柳若烟鼓励道。
“那我可真说了。”
柳若烟深吸一口气,又歪头想了想措辞,终于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之事?”
“将来之事?将来是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还是三五十年后?”
唐宁闻言一愣,更加好笑问道。
“哎呀~就是……就是大概十年左右,我也不知道了,总之……”
柳若烟是真纠结了,她有不想把师父的话原模原样告知唐宁,可要自己说吧,她一时又没完全想好语言,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盯着唐宁直接开了口:“就是大夏下任天子继位之后,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下任天子继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定远侯世子,或者是定远侯,日子还要过下去的……”
唐宁微微颔首道。
若真是大夏下任天子继位的话,正常情况下估计确实在十年左右。
到那时岳父和便宜老爹可能都不在了,不过这也没办法的事,人终归是会死的,就算不想面对也不可能。
“可要是出了意外呢……”
“嗯?柳小姐你今天过来不会就为了咒我一顿吧,我可不记得这几天得罪过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是说过你要封狼居胥的,全天下都知道了,如果你真的封狼居胥了,再凭你在朝堂上做过的功绩,新继位的天子,恐怕都不及你的威望,你想过没有。”
柳若烟慌慌张张急忙解释。
“懂了,你是怕我到时有功高盖主之嫌,所以才会问我有没有想过将来?”
唐宁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这丫头在担心这个。
“我就是这个意思,到那时候你的舅兄就不只是你舅兄了,他还是新的天子,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早做打算,越早越好。”
见唐宁终于明白过来,柳若烟长舒一口气继续提醒。
“那就多谢柳小姐提醒了,不过柳小姐你怎么突然想到跑过来跟我说这个。”
唐宁意外望着柳若烟问道。
现在就让他考虑如何应对将来的天子舅兄,这还真称得上逆耳忠言了,不过这个问题他早就有所考虑,倒也算不上有多惊讶。
唯独让他奇怪的就是,柳若烟为何会突然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个。
“我方才跟师傅说了会话,说着说着就想到这个了,就想过来跟你说说,现在说完了,你明白就行,我先回去看着师傅了!”
柳若烟当然不会承认这是师傅跟她说的,这离间亲人罪名还是自己背着的好,眼神躲闪说完,就拉开房门跑了出去,来去如风。
唐宁看着还在来回扇着的房门,心中已然确定,这番话必然是秋叶告诉柳若烟的。
以柳若烟的阅历,想到将来的朝堂之远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只是秋叶为何会突然告诉柳若烟这个,他一时还没想明白过来,看来只能等明天出发时,再亲自问问她了。
……
“这就是若烟的过去了,从小就受尽了家人白眼冷漠相待,爹娘兄弟不在意,同样日子不好过的姐妹,嫉妒她的美貌也不与她往来,柳云飞之所以对她重视,还是因为他出落的实在动人,奇货可居而已,就这样,也算得上是沐阳侯府对她最好的亲人了。”
秋叶一边碾磨着石碾里草药,一边又带着无尽的惋惜之意说起:“所以这孩子,虽然对外人格外戒备,但是心中却极度渴望亲情,对她所认同珍视之人,向来会无所保留地付出一切。”
“着实令人意想不到,在豪华奢靡的沐阳侯府,若烟姑娘这样的堂堂大小姐会过的如此凄苦……”
上官谷雨叹惋了一句,抬头直勾勾望向了秋叶道:“所以秋前辈告诉我若烟姑娘的身世,是有事想拜托于我?”
“上官姑娘果然聪慧无双,秋叶正是有事想拜托上官姑娘,我想把她留在你和唐小侯爷身边,她不该再过一遍和我一样的生活。”
秋叶停下手,回视着上官谷雨的目光:“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除了上官姑娘和唐小侯爷,我也不知该拜托谁了。”
“秋前辈,若烟姑娘人很好,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如果家中能多这样一个妹妹,我和爹娘都会很高兴,等若烟姑娘出嫁时,我们也能给她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但如果你想把她嫁给师弟,那你跟我说就没用,你应该拜托的是师弟还有五公主,他们才是能做主的人。”
上官谷雨此刻表现着前所未有的成熟,望着身前的秋叶:“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若烟姑娘的想法,现在这一切,都是秋前辈你一厢情愿而已,若烟姑娘已经成人了,她才是那个能做主自己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