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伦铁诺公国炼金元历二五六年,凝冰之月第六天……
魔君佛雷德?丹利泰尔从冰雕冥都的战场上神秘撤退后不久,便率领无数的魔兵魔物归来。
侵袭者呼喊着战斗的口号「白银圣战」,掀起无尽的战火,迅速卷席范伦铁诺大陆。
如果说前段时期的魔袭只是一股偶尔起浪的暗流,那么它们今天便彻底打破这个说法,活动频繁,其魔蹄所到之处,无人施加阻止的话即一片狼藉。
面对突如其来的海量般的敌人,骑士公会来不及详细去制定策略,暂时只能以守为攻。
为了在短时间内补充兵源,骑士公会考虑到了向冒险者公会寻求援助。
可是他们先前与冒险者公会多少有些不和,两方也几乎没有联手合作过的记录。
冒险者公会是现今大陆中规模最大的赏金猎人集团,只有金钱才能驱使他们干活、甚至是做牛做马。
什么荣誉、责任、保卫人民的说法与思想。
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乌托邦才有的无理空谈。
看来这次,骑士公会要放下前嫌,就对付魔袭的策略方面与冒险者公会商定合约了。
范伦铁诺公国自建国百年以来,迎来第一场较大的魔动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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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后的山丘上长满低矮却茂盛的绿草。
虽然没有鸟语花香,可那确实是一派生机勃勃的自然景象,与竖在中央的两座简陋石墓形成鲜明对比。
墓中的死者正是为保护这派生命的迹象、为保护弱者、为保护范伦铁诺而壮烈殉职。
黑衣白发的青年踩着矮草步上山丘,其原本苍白的脸孔被晨风吹得失去血色,神情严肃又带些许哀伤。
天空灰蒙,有乌云。从这个月起天空已经没有了魔海潮汐的迹象,不过天气却变得非常寒冷,其程度正如这个月份的名称「凝冰之月」所描述,冷得足以将水凝成冰。
在离开此处前往北方前,菲尔萨?丹利泰尔再次前来看望殉职的友人。
他想要立下为友人报仇的誓言。
不过……复仇又有什么意义呢……立誓又有什么意义呢……立誓能使自己更加的信仰与决心坚定吗?
不知道。方向已经迷茫。他曾立誓,为替母亲复仇,因此踏上斩魔之路,半途阻挠的却是自己父亲。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父亲剑下苟且偷生过来的,好一会儿才回想起,原来一切都是多亏了同伴雪莉前来营救。
身后传来人踏着矮草走过来的细微声响。
“菲尔萨。”
雪莉走到同伴身后不远,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从今早收拾好行李后,她就一直在镇上寻找着同伴的踪影。结果她找来了这里,发现他果然在此。
“准备出发了。”
菲尔萨低沉地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他发现雪莉与往日相比,有些改变。
她的发式不变仍是披肩长发,与梦中的普莉西亚相比还是短了一些;
左耳佩戴好的翡翠耳坠,隐于发间。
不过她的装束与昨天不同,也许是顾及到北方的寒冷气候、以及途中无法避免的风雪天气,雪莉换掉了以前那件单薄的褐上衣,改穿上全黑的女式敞开式大衣,翻领程度小,长度及臀。
仔细观察的话还可发现在黑色中涂有隐秘符文,效用是遮蔽魔息。
在她大衣里仍是以往的纯白衬衫;
腰间斜扣灰褐皮带,一贯携带的小型腰包估计也挂在了腰间,只是隐在了大衣中看不见而已。
听她提到过,皮带中挂有暗器,腰包有少量急救药,都是以防万一。下身穿着及膝的黑紧束裤,勾出好看的形状,以此为底还配上最近流行的迷你短裙。
一双轻便长靴与往日一样没有换去。
这般的搭配,是一切都在行动尽可能方便敏捷的前提下,再去要求观赏度的结果,其色彩不惹人注目也保有一定气质。
菲尔萨欣赏着雪莉的新装束,这几秒间他暂时忘却失去友人的悲痛。
此时的雪莉还抱着两样行李,一样是菲尔萨的行囊,一样是刚从骑士公会里领来的长钢剑。
“武器呢,本来想到冒险者公会买的,不过听说那里的兵器质量似乎不太好,也很多人。”
为了避开追缉自己的冒险者,菲尔萨也不得不换掉容易引人注目的银翼骑士团团服,改穿普通的黑色大衣。相比雪莉那件来说较宽较长,保暖效果不错,行动起来也不碍事。
“没关系,武器只要在到达学院前,足够拿来防身就好。”
菲尔萨先接过行囊,挎到右肩上,左手再接过长钢剑,顿时觉得有一股沉重感。
他使劲挥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
毕竟已经毁掉的「冰炎剑?佛兰赞恩」的重量,不及现在手上的普通长钢剑的一半,手感当然差了一大截。
“我们出发吧。”
雪莉最后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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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天前,幽暗之月第二十八天。
魔君佛雷德?丹利泰尔乘着临时召唤来的魔龙坐骑紧忙赶回魔界,朝着远方明显映入眼帘的最高塔——银曙圣殿驶去。天幕因绯红的云雾而显得异样地浑浊。
魔界的建筑,包括城门、房屋、祭坛、教堂、魔盟集会所等等,千篇一律地黑压压一片,失去气氛般无比严肃。
子民在沉睡着,不到黑夜时刻都不出来活动。待到魔界降下夜幕后,逐家才亮起灯辉。这是一派与人界截然不同的景象。
唯一日夜不息焕发曙光般辉煌的是魔君的圣殿。
银曙殿的第一道入口——厚重的黑石巨门,并非普通武者与魔族人可以强行推动并突入的。
外边施加了禁锢魔法的咒印,是第二道屏障。门外的巨人守卫,为分别燃烧着红色与蓝色火焰的两名石人魔兵。
他俩也正严密把守着圣殿,时刻保持警惕状态,日夜不眠。
此三道几乎无坚不摧的屏障确保圣殿常年不受外人打扰。
光从圣殿正门来看,并不存在遭人强攻进去的迹象。可圣殿的主人还是怀有不祥预感。
发现主人归来,守卫魔兵弓下巨大的身子,单膝跪迎致礼。空气因巨型物的挪移而受搅乱。
“最近有何状况?”
“回魔君大人,无人入侵。”
佛雷德稍微点头作出回应后,念起启动石门的魔咒。石门往里打开,欢迎主人进入,摩擦地板的噪音震耳欲聋。
门缝中一片阴暗,比石门的漆黑色泽有过之无不及。
待门缝张开到足够让自己进入的宽度后,魔君头也不回地踏入,消失在这阴暗中,走入大堂。
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魔君年起第二道魔咒。从他头顶上方大概十米处,忽地亮起一盏灯辉,晶莹纯白,乃上等魔晶灯。
从这一刻开始,天花板上数百盏相同的魔晶灯,被继而启动了开关似的,从近到远逐个点起,驱散黑暗。大堂重回辉煌,亮堂得如闪烁着最亮的银光一般。
银曙殿的大堂非常宏伟,墙若镜面,空间看似无穷无尽。地砖黑白相间,让人想起一张无比巨大的棋盘。
鲜艳的红毯子从正门铺至对面的尽头——也就是同样更里层的入口。红毯铺设的长路两边,错开矗立着十二座栩栩如生的骑士石像,威严无比。
“炎龙逆鳞——芬奇利、无上神力——道格拉斯、英躯勇剑——艾德蒙、九方裂破——卡兰萨……”
魔君每经过一名骑士,默默诵念其名字与称号,这是他一贯的做法,更是习惯。
同时他还一边仔细观察四周是否存在异常。
最后发现,并没有潜入者的迹象。
魔君穿过大堂,进入里层,眼前放置了一座七角形的大型祭坛,每个角的末端都燃烧着银光燐火,中央侍奉着一座骑士石像。
准确来说,这并非石像,而是艾尔方斯卿已经化作了石像的肉身。
公国所挖掘到的只不过是古人的伪造品,历史的欺骗物。这名白银骑士的身姿,重现昔日风采,其目光神色已经随着灵魂而消逝。尽管如此,双眼却永远凝视向北方。
艾尔方斯卿以这种方式不朽地永存于世。可是——
魔君证实内心不祥预感的来源。受魔族尊奉的英雄石像上,爬满无数小蛇般的裂痕,挥起的双臂、前倾的胸口、甚至是脸颊上都不可避免。
英雄肉身的损坏,这预示着什么?
包围石像的盘龙之影若隐若现,似乎有龙息在喷吐。
“魔君大人,艾尔方斯卿的肉身到底怎么了?”
一听到身后有入侵者传来声音,魔君杀气喷然,转身拔剑,寒冰的魔息从半空的四面八方凝聚成数不清的剑气,攻击者根本就不需去瞄准,而是直接大范围地进行轰击,直袭发话者。
“魔君大人!别——”
发话者已经无法阻止那瞬间生成的寒冰剑气了,只得驱动魔脉,竭尽全力展开一张最大最坚实的无形防护罩。
魔君是动真格的,无论今天面对着何人。
发话者撑开双掌以最大的能耐抵挡住一秒不够,无奈剑气威力实在过于强大,防护罩被摧毁得连碎片都来不及裂开就消失了,抵挡者自身像箭一样后退,猛撞到后方坚硬的银墙壁上,连连喊疼。
“没本君的许可,任何人都禁止踏入圣殿一步!”魔君朝受伤者喝道,“身为「黑魔公子」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因闯入圣殿而遭魔君惩罚的人是一个黑发红瞳少年,两人似乎相识。「黑魔公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拍拍身上的冰屑,狼狈不堪。
“是我等过于焦急!”
从里层入口外传来一把成熟女声。不过再听脚步声,来人却似乎有两个。
“原来是亲爱的「魔月女皇」与「混沌公爵」。”
魔君脸色转和。「魔月女皇」是一名身材外貌妖艳、穿漆黑连体礼服的魔族贵妇,一派高傲气势;
而「混沌公爵」则是一名浅灰燕尾服礼装的灰发老者,面上满是谦卑平静,与前者有鲜明对比。两者散发出的魔息,都与魔君的有得一拼。
“这回的魔动实在是太过剧烈了,让人无法不怀疑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我等三人才冒昧前来,魔君不要动怒。”混沌公爵恭敬地向君主解释这次前来「拜访」的原因。
魔君收回剑以及魔息,对三贵族今日闯入圣殿之事不再追究,“「黑魔三贵族」,以后请你们适可而止一些。”
“可是君主大人……”魔月女皇抑制住自己的急性子,同样恭敬地请问道:“我们也感受到了圣龙的魔动,便有意前来询问。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魔界族谱而论,佛雷德的辈分比这对夫妇低一级。不过,他却是统治魔族的至高无上的君主,光凭这一点,便可以无视族谱中的辈分划分。
除去黑魔三贵族中年级与资历最小的「黑魔公子」,两人对自身的辈分尊严可是捍卫得无以复加。
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发言以及作出闯入圣殿的行为。
“还有,艾尔方斯卿的肉身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魔君大人,请就这些异变,不仅为我们三人,还需为那群在圣殿外边急切等待着、想知道异变详细的魔界贵族们好好解释一番。”
混沌公爵脸色平静地吐出话语,话中带有向魔君施压的成分。混沌公爵表面的谦卑只是一张面具,实力却不可估量。
以人族骑士军团作比较的话,魔君估计,得骑士公会所有人联手才能够牵制住公爵。
佛雷德重新戴好面具后,步出圣殿,发现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聚集在圣殿门口,议论纷纷,又畏惧君主威严,不敢大声喧哗。
无奈之下,魔君破例请各位贵族进入圣殿。
不过他可不会让他们逗留很长的时间。
待全部贵族逐一进入圣殿、稍微安静下来后,魔君发表演讲般,扬声解释:
“昨日本君回人界派下任务给「六贤者」时,也同样发现异变。本君所建造的「幻冰冥都」被神秘力量分解成碎片。圣龙黛斯菲尔的影子在身边若隐若现,本君强烈感受到熟悉的龙息……”
听众再度沸腾般议论纷纷,猜疑不止。
“本君认为,艾尔方斯卿所遗失的圣剑「极冰之荣耀?丹利泰尔」,将要重降!”
全场肃静,数百双眼睛齐齐注视发言人。他们听闻到这个天大的消息后,先是沉默,后又再度爆发一场议论。
象征魔族英雄的实力与身份的圣物将要重降于世,这是魔族子民反攻人族的胜利曙光与预兆。
只听见身在其中的混沌公爵发问道:“那么艾尔方斯卿的肉身有破损是怎么一回事?”
贵族们又听闻英雄肉身有损,担忧的情绪一下子盖过刚才的激动,场面更加沸腾。
佛雷德沉默,贵族们纷纷安静下来等待他的答复。然而他们等待到的只是魔君的沉默。他们怀疑魔君为何不作解释,也无法看清面具下的表情。
“魔君大人,您为何对此缄言?”
“魔君大人请务必解释一下!”
“魔君大人……”
这个时期,佛雷德绝对不可以说出真相,包括自己的肉身面临极限、艾尔方斯所隐藏的秘密。
否则魔族将会产生比人族更加混乱的局势。
而原本虎视眈眈魔族君主之座的人也会采取行动,企图在乱世中将其夺到手。
可是下面一片激动的情绪,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再加上有人故意煽风点火,魔君一时想不出安抚的对策。
「黑魔三贵族」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有意望着魔君,心想,如果连此等场面也无法镇压下,那么「魔界之君王」佛雷德真是徒有虚名。
不过,没过片刻,佛雷德忽然做出一个举动,在场所有人纷纷心生好奇地凝望着他。
“各位——”
佛雷德摘下面具,首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目睹魔君容貌的他们纷纷诧异不止。
“这……不正是艾尔方斯卿的光辉面貌吗?”
不仅如此,佛雷德摘下手套,高举拳背,向众人展示艾尔方斯的证明。
这可是要比自报家名更加具有说服力。
纹徽「极北之辉」——三片圣龙羽首咬着尾,互相嵌合,紧紧围绕着中间的七角形。
这个印记,焕发出的无上极光,就连银曙殿上所有魔晶灯的光辉相加在一起都不可比拟。
魔族同仁首次亲眼目睹古代英雄艾尔方斯卿活生生的面容,不禁喊起了被历史长河淹没、遗忘已久的白银骑士团的起义口号:“白银圣战!白银圣战!”
声音一致地亢奋、一致地雄厚。
「黑魔三贵族」不曾预料过有这种状况发生,更不知道魔君面具下的容颜竟如此酷似英雄艾尔方斯。
原本他们企图借此异样魔动来袭之机来撼动魔君的地位。
没想到,反而让他出了一张让自己的威信变得更加稳实坚固的牌。
佛雷德解释,艾尔方斯卿的原肉身,历经百年的风霜,已经维持不了多久时日了,即将要逝去,在极乐世界那边,与其灵魂重归一体。
他并没有说谎,也没有故意扭曲,他所说的话仅是真相的一部分而已。
“魔君艾尔方斯大人,为何您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呢?原来英雄一直在领导着我们魔界!”魔月女皇试探性问道。
佛雷德心中早已猜透黑魔三贵族在打什么算盘,绝对是心有不轨。
于是以凛冽的目光凝视故意发问者,“本君之所以一直佩戴面具、隐匿身份,只是不想有人认为本君光借英雄的样貌与名气,才取得今天的成就,登上魔族最高王座。”
当场,魔族中有部分性情激烈、对魔君忠心耿耿的人厉声指责黑魔三贵族对魔君的不信任以及肆意揣测。
魔君凝望天花板上的辉煌,缓缓说道:“让各位担忧魔界的异动,没能及时告知其原因,确实是本君考虑得不周全。本君决定在下个月——
也就是晨曦之月的最后一天,设宴招待各位,在此之后相聚一堂详细讨论魔族政事,如何?”
魔界的贵族们听罢纷纷点头赞同,情绪一下子被浇灭了许多。
“到时请互相转告今天未到来圣殿的其他贵族们,各位务必前来出席,本君无任欢迎。”
随后他又转头望向黑魔三贵族。
他们三人以为魔君将要降下惩罚,其中的黑魔公子与魔月女皇有些不敢正视魔君,只有混沌公爵仍然面容平静。
“到时候,黑魔三贵族也必须赏面出席。魔界是一个大家庭,何必计较这么多。”
魔君这样才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好不容易控制住几近陷入混乱的场面。
见魔界贵族们已经因盛宴而雀跃起来,他心想直至盛宴结束前,都无法再有空去理会菲尔萨那个小子了。
于是决定将铲除菲尔萨的任务交付到下属去执行。
执行此任务最适合的人选,佛雷德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梵?提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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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之月第三十天。
梵?提泰伦自与菲尔萨一战后,未曾回过魔界,只是逗留在范伦铁诺大陆寻求仇人踪迹。
昔日战中,差一步便可以将他杀掉,没想到半路杀出一队冒险者,碍了自己的复仇良机,真是悔恨不已。
他因自己身上的伤势不轻,且一直没有过多的理会,时常不得不边走一会歇息一会,这也害得自己不断错失追杀仇人的机会。
阳光正猛,梵仍然走在荒芜的沙漠上,大概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后,便朝着一个不变的方向跋涉,希望能在天黑前离开沙漠。
加上现在还没到凝冰之月,魔海抄袭依旧会在真正天黑的前两个小时降临。
所以离开沙漠、找到一个有人迹的地方成为生存的首要任务。
从十分钟前开始,梵一直发现头顶的天空中,有一黑点在来回徘徊,始终跟随着自己,可又不像跟踪。
哪里会有不隐藏自己气息去跟踪他人的蹩脚新手?
最终,梵不耐烦地从手里射出一团火球,将让人不悦的那个黑点打下来。
从天空追落下一只乌鸦,羽毛被火烧焦得黑上加黑。
梵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只从魔界飞来的黑暗乌鸦,似乎是来送口信的。
人族用白色鸽子传递信件,而魔界则用截然不同的黑色乌鸦来传送口信。
它躺在地上十分畏惧地直颤抖,不断眨着那双豆粒般大小的红色眼。
“你为什么跟着我?”说罢,他又从手中招出火球,足以将乌鸦烧成今晚的填肚子的烤鸟。
魔界乌鸦非常害怕梵也害怕他手中的致命火球,可是因伤拍打着翅膀飞不起来,鸟喙打震,叽里呱啦地吐出人话:“魔魔魔君大人让小人给梵将大人带来任务……”
听后,梵这才灭掉手中准备放出的火球,不耐烦也毫不礼貌地回绝:“魔君他要跟我讲什么?我可还有其它重要事要办。”
“魔魔魔君大人派下了追杀菲尔萨的任务……”
梵眼睛一亮,自言自语:“哼,正好。”
“根根根据魔君大人的推测,菲尔萨的目的地似乎是北方的尽头——极北之方魔武学院。”
“原来如此!其实我也早就嗅到那小子的气息所向了。”
魔鸦见对方打起精神,双目亮堂,正如重燃的火焰,以为要烧掉自己,急急忙忙又追加说明另外一样魔君大人让带来的东西:
“等等等会!魔君大人得知梵将大人与敌人战斗受了不轻的伤,还特意吩咐我带来伤药……”
事不宜迟,乌鸦念出一串简短的咒语,在半米高的半空召唤出一个初级魔法阵,并且,从中掉下几包用黑色袋子包装并封好的草药。
梵觉得这个魔兵很烦,一副软弱势,说话结巴,做事拖沓,“没其它事了吗?你可以滚了!”
“感感感激不尽!小人先告辞!”
梵并没有无聊到要对一只魔兵大开杀戒,可是它却以为梵本有此意。此时可怜的魔兵以为他放弃杀戮了,连连道谢。
终于那残破的双翅可以让自己起飞了,便赶紧离开这个暴躁的杀人魔。
魔兵离开后,梵注视着地上堆放的几包来自魔界的药,无动于衷。
“我为何要接受仇人的施舍?”
前几天,其中一尊「六贤者」与梵联系上了,是唯一的女性,即被同伴间称为「夜魅魔蝶」的幽紫。
她好心前往沙漠看望梵,打劝服让他跟自己通过传送魔法暂回魔界休息。
不过梵拒绝掉她的好意,固执地跋涉在沙漠上。因为当时他认为菲尔萨,也就是艾尔方斯,仍在沙漠的范围中。幽紫深知这个青年的脾性,留下几句关心的话后离开。
梵从她的口中偶然得知,两天前,魔君在银曙圣殿中露出面具下的真面目——
他的尊容酷似艾尔方斯。
幽紫本身不知道梵对艾尔方斯的憎恨,只知道他不惜一切逗留在范伦铁诺大陆追杀仇人,所以很随便地将这个事实抖出来。如果知道梵会为此背叛魔君,她绝对会闭口不提这些。
梵是正统的人类,根本就不知晓艾尔方斯是魔族英雄。
他与佛雷德间也处于一种似敌人又似主仆的微妙关系。
同伴此番话激燃了内心的怒火。
果然他的怀疑是正确的——魔君为了利用自己成就大业不惜对自己撒谎。
此次假惺惺地派魔兵带来伤药,看来是企图继续利用自己了。梵将地上的药包一脚踢开,愤愤地继续前进。
自己的伤痛是自己的事,而自己的复仇只能自己来实行;
自己的爱国心无人能懂,因此自己的亡国恨也无人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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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之月第三十天,黄昏时分。
旅馆二楼的静养卧室,无人言语,清净。卧室提供的家具不多却摆放整洁。
病人早就从昏睡中醒来,此刻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黄昏色静静倾洒在房间的另一边。
端坐床头旁的少女——雪莉?豪森威儿,此时正手拿一本《王史通鉴》默默阅读着。
她本不对范伦铁诺的历史感兴趣,她只是想了解身边同伴,以及其前世的经历故事而已。
把历史书当作一本故事书来读——这么来看待的话,倒也挺有趣的。不过她认为这本「故事书」中,讲故事人的主观想法太多,有种想要强行灌注的倾向,大大限制读者的想象。
一查看著书人,发现原来是前日碰到过的大人物——艾利克斯侯爵。
当读到书中的《普莉西亚之章》时,同伴从床上缓缓探起身子。少女见状,放下书,忘记夹上书签便举手搀扶同伴下床。
“别当我是久病不起的病人……自己能行。”
雪莉担心他是否在逞强,嘱咐了一句:“不要勉强!”
久违的站立的感觉。菲尔萨张开双臂,在注意着不动到伤口的程度下,尽量舒展筋骨,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接过雪莉递过来的外衣穿上。
菲尔萨这时候觉得双脚有些麻痹。他走到窗前,双眼透过玻璃欣赏外边那被淡淡的黄昏色染满的街道景色。
“要不出去散散步?”同伴走到自己身后,提议道。
半刻钟后,两人就从旅馆大门轻步走出。
大约十天前,两人跟随骑士团大队从沙漠离开后,来到这处宁静地暂作逗留。
骑士团大队是由黑曜骑士团的部分成员与银翼骑士团部分成员共同组成的临时战略组织,成立时有五百多人。
可在讨伐魔君的时候,派去的一半兵力除菲尔萨与雪莉外无一生还。
黑曜损失接近一半的剑士与三分之二的弓手,而银翼也不比前者好多少,失去了一个团的伙伴。
直至三天前,银翼队长方恩特接到总部的集合命令,率所有银翼骑士返回。碰巧,集合名单中并未写有菲尔萨的名字。
堪栏的冒险者公会已在追缉着被发现真身的「人魔混血」菲尔萨?丹利泰尔。
与过去的其它时期一样,非纯血种人普遍遭到歧视。
更何况说一个人类与恶魔混血的半人,更是遭到驱逐与追杀。
这些最近所遭遇的状况,正是此时雪莉所担忧着的,而菲尔萨暂时而言并不担心。
队长临离开前告知两人,这名叫「丹茵」的小镇暂时来说比较安全,在这边暂时休息几天的话应该不会让冒险者知道。
来自堪栏的通缉令起码要到下个周一,与送报人一起翻越沙漠才能够传达到公会。
队长还提到,这个镇因为消息不灵通、信息交通不发达。
所以为了改善这方面的设施,早在几天前装好了魔导通信装置——魔导电话,不过工作人员仍在调试中。
队长还提醒两人,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请第一时间离开丹茵,银翼的大伙、包括黑曜的同伴都懂的。
黑曜的友人,兰帕德与奥利娜,得知种种情况后终于了解菲尔萨,以及他那「魔力感知」能力的由来。
那并不是引以为豪的能力,只是特殊身份带来的苦衷与难言之隐罢了;
不过为了斩魔,菲尔萨又不得不用上这样的能力。
丹茵不大,是一座尚未发展起来的迷你城市。从城东到城西,在散步的一路上,两人没有多少言语,只是默默欣赏着这沿途的充满克里斯教风格的房屋建筑。
不过他们俩并未因沉默而感到无聊、沉闷或者不自在。
相反,沉默正是属于他俩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菲尔萨身上没有佩剑,腰间没有应有的重量,觉得不大适应。原奔他还觉得很没安全感,不过一想到身后有雪莉伴随,也就消除了顾虑。
散步的两人几乎已经将丹茵游个尽,此刻正往城市中央走去。散在天幕上的晚霞已经逐渐褪着色。
城中央已建好一座克里斯风格的圆形水池。
因此四周空气清新,有漫游水中的美妙感。
水池旁,坐着一对熟悉的身影。
女的正为男的细心包扎右手臂上的伤口。
至于有多严重,看渗出在纱布外的淡淡血色便可得知。
这两位正是黑曜骑士团的兰帕德与奥利娜。
“嗨!”菲尔萨率先走过去与友人打招呼。
经一轮散步后,他的面色好了不少,摆脱了那副病人样。
“挺精神的嘛!”
“倒是你,手怎么受伤了?”
兰帕德谈到今天的遭遇。
他带领小队外出丹茵外例行巡逻——这是黑曜骑士团订下的规矩,每到一处地方都必须每天巡逻那地的四周,以保当地居民的安全。
当时,他俩偶然发现躲藏在沙丘中的魔物群,大战一场,打退敌人,而兰帕德受了轻伤。
不仅他,队伍中还有一个伙伴也受了重伤,正在骑士公会接受治疗。
兰帕德遵守约定,黄昏时在城中央水池旁等待奥利娜完成今天的工作。
两人因分配到的工作不同,他外出作巡逻,她到骑士公会资料室整理文件,几乎两天没有见面了。
“辛苦了,我们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两位还是小心为上。”
“我的伤已无大碍,菲尔萨你呢?”
菲尔萨谈起遭遇魔君一事。虽然黑曜两人略有所闻,不过还是不知详细。
菲尔萨只是简单概述,自己发现矗立沙漠中的冰雕都市有异常、与魔君相遇、无法避免地动手、最后不敌魔君。
雪莉知道菲尔萨隐瞒了魔君的真实身份。
事实上他在昏迷中醒来后就将这些告诉雪莉了。
毕竟「魔君就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向外人开口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敌人不好对付啊。不过你能够活着,还真算是幸运了……”
这个时候,奥利娜发觉天色已暗,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先瞧了瞧早已被晾在一旁的雪莉,后又对还在谈话的两人,满是抱怨地说道:“为什么你俩一见面就谈公事啊?”
两个男人终于停下来。
奥利娜扑哧一笑,然后提议四人一起去附近的餐馆吃晚饭。
对骑士公会餐厅的普通饭菜早已厌倦,四人步行移动到丹茵最出名的「雷神宾馆」。
“我想起来了,我似乎来过这里呢。”
进入宾馆一楼的餐厅,一就座,菲尔萨就回忆着,“记得那次正在执行任务期间,不过当时来晚了,晚餐时间早就过去。于是只能和雪莉一起在门口啃面包。”
奥利娜与兰帕德听他这副幽默中带着些许遗憾的口气,咯咯笑了起来。
“这里人挺多,不过很安静呢。”雪莉不理菲尔萨那无趣的笑话,四周盼顾。
上次的确来晚了,本应该的晚饭没有吃成。
而从那时起雪莉就莫名对雷神宾馆的饭菜充满了期待。
“我们则是第一次来,不过这里不愧是星级的宾馆,气氛不错,不知菜肴如何?”
奥利娜从服务员处接过两张菜肴介绍牌,又将其递给在座的两个男人,“交给你俩了!”
菲尔萨接过来,浏览上面的文字介绍。无论是菜名还是简介,都让人在没有见到实物前就垂涎三尺,他一时难以抉择。
“咦,介绍牌是用香木做的呢!难怪会散发出一阵阵宜人的香味……光是闻到香味就让人大开胃口啊!”感叹完,兰帕德点选一份双人牛排套餐。
“唔……我们……也一样吧……”菲尔萨决定道,心想,跟着比自己更有「点餐经验」的人点套餐准没错。
雪莉在桌底下小力踢同伴一脚,低声道:“没有主见。”
四位客人等待着服务员送来套餐,他首先送来了餐前饮料。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上次来丹茵是什么时候呢?”奥利娜啜了一口橙汁,向对面的两个年轻人问道。
她与兰帕德在黑曜共事已经五年,随着骑士团工作办事,都从未到过如此偏僻的城市。
于是她对菲尔萨与雪莉两人的旅途经历抱有好奇。
“我想起来了,我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三年前偶尔经过,和雪莉来的那次大约是一年前吧,当时「雷神宾馆」还没这么大呢,不过一直没变的是招牌上那个闪电标志。据说是模仿希腊神话主神宙斯的长矛构思的……”
“你从三年前就开始工作了啊?三年前,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奥利娜惊讶道。
她与兰帕德一起考取骑士资格后就一同进入黑曜,当时就已经二十岁。虽说如此,不过二十岁才是骑士合格的年龄。
“没错,我从学院离开后就开始工作了。”
雪莉在一旁静静听着,菲尔萨很少会提起过去的事情,他不是一个受过去束缚的人。
“原来你和雪莉从同一个学院一起毕业的啊……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了呢。”
“呃,不,不……”菲尔萨摊手否认,“实际上我未从学院正式毕业就离开了……”
雪莉追加道:“之后我才认识这家伙的。”
菲尔萨仍在学院读书时,听一位老师提起当时的侵袭大陆的魔兵军团的情况,规模还不是很大。
不过,那位老师漏出一个细节让菲尔萨注意到。
当时率领魔兵军团的头领是一只牛头种的魔人。
这个细节让菲想起母亲因魔族侵袭而去世的痛苦回忆。
年幼的他依稀记得当时率领魔族袭击村庄的正是一只牛头恶魔。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同族的其它恶魔吧。
不过老师随后又提到牛头魔是稀有魔种。
他为了替母亲报仇,提出请求,让老师带自己去对抗魔兵军团,遭拒绝并狠狠责备。最后,他还是偷偷跟着老师去前线对抗恶魔了。
“那位老师每当提起这件事都会这么说我:「当时连自行包扎伤口都不懂的你,没在前线死掉还真是大命!」”
一直在一旁安静的雪莉听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怎么你没对我说过呢。难怪你到现在都不懂包扎和用药,原来是因为你没在学校里学完知识就跑出来了啊!”
“雪莉说得没错……”这次奥利娜与兰帕德也同意雪莉的说法,并掩嘴笑着。
不懂包扎就鲁莽上战场作战,是件非常危险的行为,对此菲尔萨和雪莉还谈得津津有味,面前这对年轻人真是……太乐观了。
不久,服务员将四分套餐端上餐桌。在诱人香味下,这四人因为互相很熟所以也就没多客气,一起用餐。不得不说,牛排的质量确实对得起这间宾馆的名气。
“话说回来,你们俩最近到底在干什么,见你们到处跑的。”兰帕德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橙汁,然后继续提起刀叉解决盘中的肉。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菲尔萨发现这两位黑曜的友人完全值得信任。
于是打算告诉他们有关自己的秘密。
“你有听说过艾尔方斯卿的故事吗?”
兰帕德心想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位王国英雄起来了,回应着,“略有所闻,团长艾利克斯侯爵大人就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过。”
“事实上,最近在我的身上浮现出类似于纹徽一类的印记,查过相关书籍后发现与艾尔方斯卿的纹徽「极北之辉」很相像。但不完全一样,于是我想查出我身上这个印记的来源。”
菲尔萨因宾馆人来人往,不便将纹徽现出两人眼前。
兰帕德听得很糊涂,倒是奥利娜对纹徽的事情比较了解,加上近日也亲眼目睹过雪莉胸前的纹徽,于是惊讶道:“你们两个……都有纹徽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菲尔萨也吃惊地转头望向雪莉,“你的纹徽……也觉醒了?”
雪莉默默地点点头,露出浅笑。
菲尔萨联想起最近有关王国记忆的梦境。
艾尔方斯出军前往北方、与普莉西亚争吵;
她在湖中沐浴时遇到范雷克索的手下,被其说服的同时纹徽觉醒,之后整个人变了一副模样。
菲尔萨预测到,在这之后所要发生的事可能会让人不安。
不过梦境终究是梦境,就算那是曾经所发生过的历史的重现,终究也只是历史,无法实质影响到现在的人。
普莉西亚也只是普莉西亚,一位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王国公主;
而雪莉是雪莉,自己的同伴。这两人完全不同。
然而菲尔萨不由自主回想起普莉西亚裸身在月光与湖水中沐浴、跳舞的情景,转而又望见与她容貌上极为相似的同伴,脸上一阵红。那身段与那美貌,绝对是美得没话说啊……
总而言之,菲尔萨对雪莉觉醒纹徽一事的预感不太好。
不过此时不再多想,抛下一切无聊想法继续解释:“总之我觉得艾尔方斯卿或许与我的家族有所关联,所以想要去了解一下。”
“根据史实……”兰帕德已经将最后一块肉吞下肚子,边用餐巾擦嘴边说,“艾尔方斯最终没有与公主成婚,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不会吧,怎么可能?”雪莉听到这里似乎对此有些惋惜。
兰帕德解释说,还有一种艾尔方斯在人世留下痕迹的可能,那就是古书中简略记载过的「转生」说法。
据说是神为了让寿命通常不过百年的人类的英雄,不至于被历史与时间的长河冲刷与遗忘,用神力让他们经百年轮回后重回人世,再造辉煌。
说到这里,兰帕德忽然停顿下来,凝视着菲尔萨:“想到这里……我越来越发觉到,你的容貌的确很像艾尔方斯卿!”
菲尔萨心想他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又或许是真心的赞赏。
不过被别人听到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这太夸张了吧?”
实际上兰帕德并不是随口说说,公国内的确有一座大理石雕像,出于王国名匠之巧手,完全模仿艾尔方斯的尊容与英姿雕刻而成,全国仅此一座,价值非凡。
据说这还是艾尔方斯卿牺牲后化成的真肉身。
现在这座珍贵的雕像似乎已从西海那边运送到北方去了。
“真有此事?”菲尔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在梦中记得要用镜子什么的,照照梦中的自己的样子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转念一想,相貌跟转生貌似没有多大关联吧?
正在大家都在纠结这个细节时,最后的甜品已经送上餐桌了。
“还有谁知道你俩最近的行程吗?”兰帕德又随口问道。
“有的,是我的另外一位挚友,团内的绰号是「龙骑兵」。”
“赛利斯?狄兰哈特吗?「龙之心」家族的继承人。”
“正是他。”
菲尔萨心想,原来那家伙的名气还传得挺远,不愧是银翼骑士团的「王牌」骑士。
“他最近捣鼓掉一个魔化病巢穴。”兰帕德的消息挺灵通,不过菲尔萨在意的是其它细节:“是吗……两个人贸然深入这样危险的巢穴,真是有点让人担心。他的同伴又不懂魔法。”
雪莉在之前也见过龙骑兵赛利斯,“他不是一直都独自一人的吗?”
“不不,自从在圣都格兰西斯分开后,他就带着我的义妹一同旅行。”
“哦……那个烦人的女孩……”雪莉喃喃自语,没被其他人听见。
“唔……看来最近到哪里旅行不大安全……”菲尔萨继续杞人忧天着。
“你恨不得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什么?怎么会呢,我俩的处境更加危险好不好,遭仇人追杀、遭冒险者通缉……我实在想不到还有比我更加倒霉的人了,现在。
而我认为赛利斯会好好保护她的,我放得下心,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也值得信任。”
“也就是说他不值得信任、你放不下心的话,还是会让她跟着你咯……”雪莉嘀咕道,用力地使着叉子,刺入面前那块奶油蛋糕上。
此时奥利娜与兰帕德默默看着对面两人,听他俩之间那有趣的对话,嘴边挂上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说……”奥利娜打断道,“我俩以后的婚礼必须要请雪莉和你当伴郎伴娘呀!”
两人对在这方面爱开玩笑的奥利娜无言以对,为了岔开话题,雪莉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其实……我注意好久了,两位的左手中指上都戴着同一款戒指,那是传说中的订婚戒指吗?”
提起这点,奥利娜有些自豪,“果然女孩子的心思比较细腻呢,的确如此,也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在心情低迷时为了激励对方,就互相碰撞一下戒指。”
两人都同时现出刚刚所提到的订婚信物,镶嵌着不大的红宝石,却因主人所赋予的意义而变得异常珍贵。
菲尔萨是这么觉得的。
-
餐后,他们四个有说有笑地漫步回骑士公会。
进门时,里面一个等待已久的黑曜士兵到兰帕德耳边细语。
兰帕德点点头,又转头告知菲尔萨刚才收到的消息:“这边的魔导通信装置已经调试好了……第一个电话是找你的。”
菲尔萨指了指自己,“我?”
随后他立刻跑到三楼的通话室,提起等候已久的话筒。“您好。”
“菲吗?这边是圣泽斐斯。”
菲尔萨一惊,原来是许久不见的老师。
自从寻求纹徽来源的旅程开始后便一直没有来往了。
于是他改口问候:“啊,老师您好。”
“唔。听队长说了你的事,伤怎么样?”
“已无大碍。老师这么晚跟我通话,有什么事吗?”
“哦,因为刚下课,所以晚了,本该早就想通知你的。不过最近又听说,你因为某些原因遭冒险者们通缉。”
“暂时没事……”其实盛泽斐斯老师也很清楚「某些原因」是指什么。
因为老师是第一个知道菲尔萨的身份的长者。
那边见菲尔萨对话时还挺有精神,没有寒暄太多,直接进入正题,说话急促:“据说你的冰炎剑被魔君毁了?”
菲尔萨口中满是内疚,充满遗憾地承认这个事实:“真是非常抱歉。没能保管好老师的宝剑……”
“菲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在遭遇魔君后还能活着跟我通话,你真是大幸了!”
听后菲尔萨有些莫名的感动,“我已经没有事了,不用担心……倒是冰炎剑,只剩下一块碎片了。”
老师安慰道:“你就不要在意已经失去的武装了……”
一阵短暂的停顿后,老师继续接话:“你刚才说,还留有冰炎剑的一块碎片?”
“是的。怎么……”
那边沉默一阵,再次传来圣泽斐斯老师声音,此次略显激动。“接下来,你得好好听我说——”
“好。”
“听我说,等伤养好些后,回来学院这里。”
菲尔萨听完后,有些不愿,“为什么?”
“要重铸你的剑。”老师很严肃地说出理由。
“……”这回轮到学生这边沉默,他心想老师的玩笑是不是开大了,“老师你认为……学院的长老们会为了我去重铸剑?”
忽然那边的话筒传来「沙沙」的噪音。
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了这点,猜到通话时间快要到极限了,于是简短回答:
“菲,我清楚你最近正追寻什么。回来学院吧,这会有助于你继续了解纹徽与艾尔方斯卿的详细。「北旅」,也正是艾尔方斯卿所走过的路!”
老师好像知道些什么内情,菲尔萨正想追问下去时,通话「咔」一声切断,随后就闻到从身后机房传来的阵阵刺鼻浓烟。
他走出通话室后仍在细细咀嚼老师的意味。
雪莉与兰帕德在室外静静等候。
一看到菲尔萨出来,兰帕德板起严肃面孔提醒道:“既然魔导电话已经调试好,那么,堪栏冒险者公会所发出的通缉消息随时都会传到。估计你们不能再逗留在这里了。”
他点头同意,表示已经了解当前的状况。
之后,兰帕德说了一声「告辞」后,回到公会大厅与奥利娜会合。
看同伴深深呼出一口气,雪莉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菲尔萨内心决定好今后的旅途目标及方向,对同伴说:“明天一早,黎明刚出时就出发吧。看来……不得不回去我的学院一趟。刚才与我通话的是盛泽斐斯老师,也就是今天提到的那位带我去前线的老师。他说……他会为我重铸剑。”
雪莉点头表示了解,有人帮忙,真是让人可以稍微安心下来些。
“不知道途中会不会遇到赛利斯呢?他俩的目的地也是极北之方魔武学院。”
菲尔萨转身准备离开。
“你……该不会是想说——”雪莉在身后莫名调侃道:“「不知途中会不会遇到我那活泼的妹妹呢」吧!”
与此同时,公会大厅外,兰帕德找到等候已久奥利娜,今晚两人要一同外出巡逻。
离开公会前,奥利娜回味今天的趣事,“你看,他们俩多可爱。年轻就是好呀。”
兰帕德同意道:“我们以前好像没有试过这样的呢。”
“是呀,以前你是有多么呆板,我就不提了!”
“好吧好吧,以后我学聪明点!”
-
夜深,月亮被层层乌云遮蔽,露不出一点辉色。
丹茵城东门外,亮起不祥的火光。
骑士巡逻队发现东门外走来一名爆发着不明魔息的可疑青年。
他们握紧即剑柄小心警惕着。这个人二话不说,也没有念咒,手里便放出火球,将离他最近的一名骑士烧成焦尸。
黑曜巡逻的骑士全部进入作战状态。
青年朝他们鄙夷地笑着,撕开包扎在手臂上的布,亮出具有火焰之色的纹印。
骑士们目睹到它的那一瞬间,眼前已经被光亮得极致的火焰所掩盖。
那是他们在生命中最后看见的绽放的火焰。
夜空也顷刻染上火光,继而又迅速黯淡下去。
城东的石门被突然喷发的烈火烧毁掉一大半,仅剩一根枯树一样摇摇欲坠的乌黑石柱。
他发现一个被火焰重伤、一息尚存的骑士,正仰躺在地上痛苦抽搐。
他于是走到那个人身边,用脚尖压着他的喉头,威胁般问:“你们的公会在哪里?”
伤者神志不清,可还是清楚面前这个敌人的危险。他只是紧盯着青年,一句话不说。
青年对伤者那副顽强的样子非常不悦,脚一用力,将其脆弱的喉咙踩断。
他再次寻找是否还有存活着的人时,发现四周已经没有了活的气息。
“我自个儿去找好了。”
满身缠绕着燃烧火舌的青年,见阻挡在自己的复仇之路面前的障碍已被火焰扫清,目光投向丹茵城深处,握紧拳头往里走去。
-
骑士公会灯火通明,前台服务员已经在打瞌睡。
兰帕德与奥利娜刚从城西门外巡逻归来,已经疲惫不堪,幸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影。
他俩厌倦骑士公会提供的简陋住宿。
于是在今晚从雷神宾馆那边订好了房。
完成工作、向有关人员作好报告,歇息一会喝杯奶茶,发现公会里值班的人已经不多。之后,他俩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骑士公会。
兰帕德正要去握把手打开大门时,大门「嘭一声」被用力推开,首先进来的是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奥利娜失声大叫,被火烧得奄奄一息的同伴扑倒在兰帕德身上。
“很危险……快……快阻止……”
“振作点!”
兰帕的目睹着同伴那被火毁掉的可怕面容,其干涸的嘴角颤抖着说话。可是遗言还没说完,他的头便歪着垂下去,随后没有了气息。
兰帕德默默放下死者。
奥利娜试探性问道:“会不会是……”
“很有可能。”
两人所隐晦提到的正是几个月前,在翠雪树海中遭遇的那个极强的火焰青年。
若真是他前来袭击的话,这座城市将会非常危险。
兰帕德以团长代理的身份马上向同伴吩咐道:“立刻聚集所有的黑曜骑士,一刻钟后出发讨伐强敌!”
十分钟内,黑衣骑士部队聚集在公会一楼。严格检查武装、清点人数后,黑曜骑士准备出发。
临行前,菲尔萨与雪莉也赶到公会。
菲尔萨半夜因魔力感知被惊醒,也马上知道敌人是谁,于是立刻从卧室赶下来。
黑曜骑士已经在门外集合好,随时出发。兰帕德将佩剑收入鞘中,作好准备。
此时菲尔萨请求道:“请让我跟着也一起去吧!”
根据魔息,前来袭击的敌人必定是梵?提泰伦,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身上有伤,可他还是请求一同作战。
“不可以……”兰帕德严厉拒绝,语气与平日截然不同,他不可能让伤者出战,“你有伤在身!”说罢,他往门口快步走去。
菲尔萨顽强地跟上,雪莉拦也拦不住,“带伤作战已经不是第一次!”
“你没有剑!怎么去对抗敌人?”
菲尔萨避过这点,强调着:“这次敌人完全是冲着我来的,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应该退缩!”
已经没什么时间争执这个问题,兰帕德说服不了固执的友人。不过他可绝对不能让菲尔萨去作战。
一个受伤、手上又没有武器的人,无论是谁,即使多么勇猛,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吼着:“你别这么鲁莽!”
“作为骑士,不应该回避啊!”
“……”
“作为骑士,我必须……”
话说到一半,菲尔萨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雪莉不忍心随他冲动行事,又劝不听,无奈之下,趁不注意,使一个手刀狠力劈向他后颈,将其击晕。
“大道理还是等你醒来后再继续说吧。”她默默扶起倒地的同伴。
兰帕德松了一口气,临离开前嘱咐雪莉,“拜托你照顾菲尔萨了。要是敌人没来袭击,此地也是不宜久留的。西门比较安全,你俩从那里逃出吧。一直往西走还有个小村庄,可以先去那里避难。”
她点点头,“敌人很强,一路小心。”
-
从前方、从各路巷口、从四面八方奔涌来浪涛一样凶猛的水元素粒子。
目前,在自身处于的一定范围内,已经结成一座水之结界。不仅如此,「水」是一直活动着并永不停息的,结界正不断扩张。身在结界内部的人,其视界呈现一片厌恶的海蓝。
梵?提泰伦感到呼吸困难,身上缠绕的火舌因遇到克星也黯淡了不少。
暂时来说他必须在敌人布下的结界中应战。
虽说如此,也不代表梵会心存畏惧。
这个大范围性的辅助魔法结界,仅靠一人之魔力是无法建造出来的,起码要动用一队魔法师或者魔法骑士。
梵推断,在这座城中,光算魔法师或者魔法骑士,其数量绝对不少。
火焰元素在结界中无法发挥应有的威力。
梵正思考着对策,忽然发觉大地上扬起一阵骇人的鼓动。
接着,不明的魔动团团围绕自身,地面传来的相应鼓动也越发剧烈。惊人的震级使得梵不敢轻举妄动。
一刹那间,几十道尖柱同时拔地而起。梵下意识跳离,企图逃脱被围困的区域,可是已经来不及,肉体使出最大能耐也没能成功逃脱。
由泥土转化、经特殊魔力凝结成坚硬得像磐石般的尖柱群,同时刺向半高空的一点,围绕成一座巨大的圆锥,将敌人死死困住,毫无缝隙,且密不透风。
假若真的存在一丝漏洞,那么透进去也只是同样能让火元素畏惧的水元素。
从外面观察,石头群中暂时没有了动静。
奥利娜的水结界「虚无的净界」配合上兰帕德的高级大地魔法「盖亚的地牢」将敌人暂时围困。
聚成石墙的柱子群只要魔力源还在的话,其硬度就可以与钢铁媲美。
想要以更高一级的魔法突破以大地女神盖亚为名的魔法屏障。
除了修炼等级最高的大魔导贤者外,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得到了。
他们将敌人成功困在「地牢」里面。可是,梵只是暂时被围困而已,生命气息并没有就此断绝,这点他们还是清楚的,所以也不敢大意。
一阵阵整齐而快速的踏步声后,魔法骑士呈队列纷纷从巷口涌出,排好阵后马上开始吟唱魔咒。唱到一半,魔咒被忽然袭来、来自大地的另外一波鼓动打断。
兰帕德并未使用大地魔法,所以干扰吟唱的鼓动并非出于他手。
与其说是鼓动,不如将其形容为「颤抖」——此时大地正有规律地颤抖着,一波又一波。
就像是吨级的重物在捶击地面一般。
数十双惊讶的眼睛齐齐落在石柱群上。
正是如此,声音与震波皆来自团团围在一起的坚硬石墙。
那围石柱群在颤抖,每一颤都能让在场者背脊发凉。坚硬如钢铁的墙上,细痕裂现并延伸扩大。颤抖越发猛烈,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只能逐渐呈现瓦解之状。
能对「钢铁」造成此毁灭般破坏力的,并非常人、甚至是普通武者能够施展出的武技。
兰帕德对眼前的现象也不可置信,要知道「盖亚的地牢」可是无坚不摧的屏障。
黑曜的魔法骑士们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反而加快速度吟唱魔法,看来地牢被击碎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所要做的是,在敌人逃出来时,让他吃上弹雨般的魔法攻击。
被死死围困住的梵,一拳一拳、结实又猛劲地击打着障碍物。
他先将自身内所蕴含的全部火魔力,经纹徽转化成灼热的能量。
肌肉与筋骨吸收了超乎寻常的能量后,四肢的灵活性、力量甚至是体力都突破至人类界限之上。
既然火魔法在水结界中无法发挥正常水平,那么干脆将火魔法所要消耗的魔能据为己用,强化自身。
梵的拳道,在过去能够一击将王国司令赛迪拉重伤成残废,如今的石墙又怎能难倒他?
他腰部发劲,将火魔能收缩入经脉中,发出威力最为强大的一道寸拳。
此拳技可在极其狭窄的范围中发挥出最猛烈的爆发力。
地牢始终困不住发狂的猛兽,石墙被轰然砸开一个大洞,石块碎片横飞。
与此同时,为应对敌人逃脱,骑士们早已结好垂直半空的魔法阵,形成一座座「魔法发射台」,瞄准多时。
一目睹到敌人的身影,魔法发射台同时狙击。
冰、火、风、雷等等各种元素的魔法炮弹齐齐射出。
梵见状,马上跳跃着往闪进离自己最近的巷口中,以建筑物作为暂时的防炮堡垒。
多亏火魔能的加附,梵的身手敏捷许多,身体毫发无伤,在刚才躲闪「炮弹」时并未中任何一弹。
可密密麻麻的魔法弹幕就像一股飓风,瞬间吹塌梵身后的建筑。他快速思考逆转反击的对策。
朝四周观察后,他发现自己的眼界所到之处都不能脱离敌军的水结界,估计这个范围魔法已经覆盖掉整个城市。
黑曜早就料算到梵绝对是一个近战中接近恐怖级别的战士,奥利娜与兰帕德在上次的对抗中就吃过这样的亏。
所以才会结合结界、采取远程的魔法牵制。
如果梵要离开结界,就必须要打败在场所有的魔法骑士。
魔法炮弹的「飓风吹袭」仅持续了几秒。
可对于不断更换地点来回避的梵来说足足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见敌军的攻击「炮火」暂时停歇下来,猜他们应该是在花费时间吟唱第二轮魔法。
这是一个绝妙的逆转机会,梵从已经半毁的隐蔽处闪出,以极快的移速接近敌军,发誓要用拳头将敌军全军摧毁。
可是,这次他估算错误了。他漏算掉黑曜骑士的弓箭手。
数百支箭蓄势待发,瞄准跑出来的活靶子。
“第二轮!攻击!”
为了对抗比刚才还要密集的箭雨,梵被迫出此下策——将体内所储藏的魔能尽数爆发出来,作为暂时的屏障。
可屏障是瞬间的,箭雨却持续而不息,魔法师们也唱好第二波魔法,投掷出大量的旋风刃。
梵丝毫不畏惧箭雨的来袭。由于他之前利用火魔能强化过筋骨,皮肤也变得坚硬,普通的箭矢很难伤及他,就算想刺入这个钢铁的靶子中并停留在上面也不可能。
箭头在梵身上留下轻微的皮外伤后就掉落地面,成为废物。
可是魔法旋风刃就与普通箭矢截然不同。
原本这种低级的风魔法对人的伤害并不是很大。
可将其集中发射、一群群袭击的话就另当别论。
梵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箭雨而是「刀雨」。
梵的「肉身硬化」只能有效防御利器伤,对魔法丝毫没有免疫作用。所以此时的梵并非箭靶子,而是「刀靶子」。
由旋风刀聚集成的飓风呼啸着如残烛一样的梵。
皮肉被魔力粒子级别锋利的刃「嘶嘶」切割,产生剧烈的痛苦。
不知道这是身体的悲鸣还是利刃的撕咬声?
这种痛苦满身皆是,已经分不清哪里才算最严重的了。
黑曜的魔法骑士与弓箭手同时狙击敌人,而他们还有第三波攻击——剑士们在最后方待命。
伤痕越积越多。梵的魔能消耗尽,无力并痛苦地倒在血泊中。看来,兵败已成定局,黑曜不敢松懈,在敌人断绝气息前都不敢松懈。
就这样倒下了吗……兰帕德怀疑着地方是否有诈,不过任其谁饱经此等狂烈的魔法旋风之袭,都无法很好再站立起来了吧。
除非是那些已经将痛苦、死亡完全视若无睹的「战鬼」了。
就这样倒下了吗……未能完成复仇的梵恨恨不平地想着,四肢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双手想抓住一些依靠,这样都无法做到。双眼被血渗进,已经模糊……
在最后一刻,他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经历、情景与想法——
主人范雷克索在皇殿上为自己加冕的封礼仪式、仇人艾尔方斯在战场上所给予自己的侮辱;
祖国范伦铁诺曾经的盛景、现代范伦铁诺公国那让人憎恶的繁荣假象;
报国的盟誓、复仇的意志。
一切都凝聚成心中的一句话、一句催自己再度站立起来对抗仇人的咒语:
绝对不能在此处结束!
纹徽应主人心中强烈燃烧着的意志,重焕出光辉。
与此同时,兰帕德发现梵不对劲。先下手为强,他命令士兵在敌人再次站起来前赶快强袭!
箭雨、风刃、魔炮弹铺天盖地。
一阵狂轰乱炸,梵始终没有起来,若非还能觉察到敌人微弱的气息,别人早就以为他已经一命呜呼。
梵身上的伤口不断溢出血,流落地上。一些许的摩擦让其燃起火苗。
“不可能!在结界中怎么会有火焰?”从奔腾的灰飞烟雾中目睹到星火一样微弱的光后,奥利娜惊呼着,内心开始恐惧。
他们低估了纹徽的威能。
那可是能将元素相克原理颠倒得面目全非的神秘幻之力。
极炎纹徽将梵的血转化为魔血,恶魔流淌的血,用作产生魔能的来源。
梵的魔血在地上蔓延,分成八道痕迹,有生命一样「爬行」。它们瞬间画成一个巨大的徽印,火苗在其纹络上沿行并旺盛燃烧,甚至发出与平常不同的极亮的白光。
“这……”兰帕德大惊失色,马上命令士兵进行第四波攻击,在这个敌人站起来前,必须要抢先取得完全的胜利。
可已经来不及了。梵已经缠绕着白亮的「究极之火」,重新从地上爬起来。
两团不羁燃烧着的怒火作为目光直视敌军。
由纹徽生成的究极烈焰,就连水元素都可以轻松无视,甚至还能将其当作引燃的介质。而这种介质,早就漫布了全城。
梵使一脚重踏在地上,魔动引起了山崩地裂之势。脚下巨大的徽印活了起来,无数的火花像逆雨一样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