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春节之后，陆皓明就做了一件事，开了一个全市教育系统的工作会议。俗称“鼓劲大会”。

    开完这个会，陆皓明开始内部调整。

    这内部嘛，肯定要慢慢动，陆皓明记住了汪书记的提醒，有事还是多向老唐请教。

    老唐虽然退了，聘请他为顾问后，仍然给他保留了办公室。他有事就来，没事可以不来。

    陆皓明拨通了老唐的电话，请他来办公室一趟。

    在郭萍手中，他们两人还要避点嫌，如果经常在一起，就有人打小报告，说他们搞团团伙伙。

    现在陆皓明是一局之长，找谁商量工作都正常。

    老唐从家里赶到陆皓明办公室后，两人坐下。陆皓明先泡茶，然后发了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说道：

    “目前，其他人暂不动，但这个田野一定要动一动。党组会研究个什么事，他都要列席参加。现在只好换了宁曙光记录。”

    老唐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

    “要动得让他哑口无言才好。上次碰到田毅，他还一肚子牢骚。说他自己分管教育工作多年，陆皓明应该提议田野当个工会主席。

    但陆皓明半点情面也没有。不要以为我田毅去了政协，你陆皓明就认为我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陆皓明的屁股就擦干净了吗？一切走着瞧。”

    陆皓明冷笑：“亏他好意思说分管教育工作多年，这些年分管教育，教育系统一团糟。

    他要是有点是非之心，就应该引咎辞职。想不到他还来威吓我，那就走着瞧吧。”

    老唐凝眉，半晌后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

    他仔细地说了一番。

    当晚，陆皓明失眠了。真是时运不济，老唐这样的人当个什么局长绰绰有余。难怪汪书记这么信任他。

    陆皓明依计而行，过了两天就召集党组开会。

    他说：“上任两个多月了，局里积累的问题也不少。比如很多老科长干了一辈子得不到提拔，科长不走，副科长就没有上位的机会。

    要把这场水搞活，就要动人。我、秀如、曙光在教育局是老同志，对干部的情况比较熟悉。

    方斌同志、联军同志对干部情况不太熟悉。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一次全员投票，请所有的干部对现有的13个科室12位负责人来一个打分。”

    宋联军提醒：“是13个科室负责人。”

    张秀如马上答道：“12个，莫处现在分管工会，后勤科一直没有配人。”

    宋联军脸红了一下，证明陆皓明说的正确，他对局里的情况不是特别熟悉。

    陆皓明继续说：“全体干部给12个科室负责人打分，前五名，你说绝对准确，多零点几分就比别人强？那也不一定。

    但是最后三名，特别是最后一名，你说一点也不准确，那就是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这个分值作为干部对科室负责人的评价，代表群众意见，也给我们选人用人提供一个参考。不过倒数第一名，不管是谁，一定要调整。”

    陆皓明这番话无懈可击。

    方斌说：“我赞成陆局长这个意见，特别是我新到局里，对科室负责人只有一个粗略的印象。

    让全体干部打分，不说是绝对的，但代表了一个方向，大家都认可的人，一定排在前面。大家不认可的人，一定排在后面。

    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举双手赞成。”

    宋联军接着表态：

    “刚才就出了个洋相，秀如同志纠正得好。虽说我与局里的同志打交道，比方局长多一点。其实也停留在表面。

    让大家打分，全面倾听所有干部对科室负责人的意见，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我赞成。”

    张秀如是在周子昆手中提拔的，他现在急于自保，见了陆皓明特别客气。岂敢提不同意见？立即表态同意。

    宁曙光这种人算是个混日子的，没有什么主见，何况他是郭萍调进来的。一直是工会主席。

    这次陆皓明上台，还把他提为副局长。对陆皓明“不惩之恩”心存敬畏。

    为了表示忠心，他说：“陆局长这个方法非常好。能者上庸者下，教育局才有活力。”

    陆皓明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办。为了不使大家串连，拉票。现在这个会开完，就接着开干部大会。

    党组会散会后，不准走漏任何消息。”

    接着，陆皓明一个电话把邓开意叫了过来，叫他设计一个表格，打印60份。而且要注意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一会儿，局里的同志就接到通知，请大家迅速赶到会议室开会。

    接到通知的人都不知道是开什么会，甚至连老莫都不知道。

    大家赶到会议室，交头接耳。田野觉得奇怪，平时开会，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还列席参加，主要是做会议记录。

    这次会议，竟然没要他参加。他坐在那儿，也不好打听，只好东张西望，想从人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党组成员一个也没有进来，有人就问：“莫主席，今天开什么会？”

    老莫笑道：“我是桃花源中人。不知秦汉，无论魏晋。”

    田野听了，更加有点慌，连老莫也没有列席，证明一定是人事调整。不会调整我吧。

    应该不会吧，毕竟我叔叔还在台上，虽说到了政协，但还是市领导啊。

    他坐得笔直，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为了显得他重要，突然站起来，对周小芳说：

    “陆局长的水杯，你帮他洗了没有？”

    周小芳说：“陆局长没有专用水杯。”

    田野呵斥道：“你要确定一个杯子，打上记号。”

    大家觉得田野表现过分了。对他这种变色龙的态度暗下里嗤之以鼻。

    这时，党组成员从小会议室出来，走进了大会议室。

    陆皓明与方斌边走边谈。

    领导们在主席台就坐后。方斌说：“现在请田野同志清点人数。”

    田野点了一遍，说：“都到齐了。”

    陆皓明发现老唐没到，和方斌耳语几句。

    方斌虎了脸：“唐局长就没有来，他是局里聘请的顾问，你就剥夺了他参加会议的权力？”

    田野满脸通红。要周小芳迅速通知。

    会议静默下来，都在等老唐。

    田野守在会议室门口，见老唐来了，迅速引他到主席台就坐。

    坐在最边上的宁曙光要和老唐换位置，老唐按住他：“顾问就是有时间就来顾一下。”

    这会儿，台下才响起一片笑声，大家借此缓解一下气氛。

    方斌说：“局党组准备调整一下内设机构的人员。按陆局长的意见，就是一些资历很深，工作不错的同志要提拔。

    怎么来提拔呢？二者结合，一是听取大家的意见，二是党组进行民主与集中相结合的原则来确定。

    这就是今天会议的中心思想，下面请陆局长作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