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去十数年,女婴已经长至当年他与那一位少女相见时的相仿年纪。
而道观已经从当初那处人来人往但名不见经传的所在,成了连才继位不久的新圣人与那位在丘真人眼中浑身散发着异光的皇后都亲自到访过,且下旨进行翻修的玄元皇帝庙。
女婴成长的十数年,大唐因当初的玄武门之变发生了一场异常积极的变化,世人称之为“贞观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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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的圣人将大唐的辉煌延续,甚至乎要好过从前,因此也多出了许多游历各处的机会和理由。
洛阳便是这样一处地方,与太宗只对洛水多有喜爱不同,此时的圣人与皇后几乎对洛阳的一草一木都是热衷的。
而对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徒步、驻足之地的翠峰山,更是爱得不能自已。
因漫山遍野的草木几乎都由山下百姓所种并勤于打理,整座翠峰山看起来风水极佳,似一处能聚拢灵气的地方。
且山顶的这位丘真人,更是修道多年,已有踏入仙阶之感,让崇道的圣人深感宿命所在,便大张旗鼓地将翠峰山与玄元皇帝庙定为皇家属地,一时又把丘真人及道观中的零星几人拱至从未有过的高度。
而已经长成人的当初那名女婴,也在其列,圣人对她不感兴趣,她却凭显露在外的才华横溢与隐藏在骨子里的那股桀骜不驯,得到了皇后的在意。
成长过程中,丘真人将她身上的祟除尽,好好养育成人,又教她读书习字,甚至还破天荒地将部分道术也尽数传给她知,因此在世人之中,除了对丘真人,少女再无对第二人有同等的尊敬。
未曾想,这一点却帮到她在皇后面前,竟是好好展露了一番,并成功勾起皇后的主动问询。
丘真人从未隐瞒少女的来路,因此她一早便知自己被生身父母弃养的事,但表现得非常不在乎,甚至公开表示自己只认丘真人为亲人。
如此一番表现,深得早年同样流离的皇后共感,欲带她出翠峰山,陪伴自己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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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真人想到他日或少女的生身父母想通,又返山中来寻少女当如何,欲拦,却被自有一番主张的少女婉言劝下,后少女便随皇后入了宫——彼时大唐的都城还为长安。
万般不舍却无可奈何,这一名少女与她的母亲当初极为相似,心中恪守自己的想法,并时刻等候将之践行的机会。
即使先知如丘真人,也无法再动摇她分毫,只得由她去。
如此少女便杳无音信,又过去数年,数年间圣人似与皇后同来翠峰山的时机寥寥,偶至玄元皇帝庙,也未携少女在身边,问及时,只被回答少女喜爱长安,不愿返洛阳。
问数次都如此,面对一国上位,丘真人纵有通天之力,也不便再问。
又如此过去十数年,得道的丘真人已经不太能感受时间的流逝,有时一吐一纳便就是数日过去。
偏就在这时,他见到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那个女人,抛下女儿前往长安夫家的女人,多年前的那名少女。
在丘真人眼里,这女人已然是一副老态。
眼角的黯然面对已是一副仙貌的真人,口口声声忏悔着,让对面站着的真人不解何意。
在女人的一番哭诉中,真人才明白当年少女要随皇后往长安的初衷——笃定言语中的不想见生身父母是假,想自己独自一人寻去长安,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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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成的少女并未在宫中生活得舒适,与宫城生活格格不入的她才入宫不久,便总是借故,私自出宫,找到在长安已生活多年的女人,两人很快相认。
而少女要的并非如此,她了解女人苦衷之后,希望自己的母亲能与自己一起回到洛阳生活。
就在两人私下见面,都下定决心的第五年,女人的丈夫因故被贬,一家也家道中落,女人抛弃所有准备与女儿返回洛阳,却得到了女儿的死讯。
宫中传出的,真假未辨,却又来不及她确认,皇后手下的人殁了,岂能容她一个外人确认。
由此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长安挣扎了几年后,丈夫郁郁寡欢最后积忿而死,她便返回了洛阳的祖宅。
如今人已重病缠身,也是行将就木,便来与丘真人道别,也详述一番过往发生的事,让自己与对方的心里都好受些。
只是她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自己托付于丘真人的女儿,怎就阴差阳错地进入皇宫,又不明不白地葬身于其中,为何她的一生一直就伴随着无来由的变故和失去。
得知丘真人与圣人、皇后都能说得上话,她便央求他去打听一番,并恳请知道后务必转告于她。
但如同一切世事无常,她没能等到这一天,并非丘真人没有尽快去问,而是她的生命未行至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