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竟不知,其中还有这许多事潜藏在后……”
听过颜娘亲自现身说法,将异骨案与僵血案,颜娘之过往与其与丘真人之关联诉说殆尽后,圣人陷入持久的震惊与唏嘘。
此时,敬诚知敬府遭血洗,还未及安顿家人,又将颜娘、刘利恩、刘利兆一众带往宫内,已然麻木不已,做不出任何反应。
圣人见状,又欲安慰他一番,终究思不及任何可行安慰的言语,只开声问,“回鹘人如今被囚于何处?死伤几何?”
原意是想让敬诚想到已经手刃不少回鹘人,解了心头之恨,说出才觉如此或让他以为即便至眼下境地,自己仍在考量大唐与回鹘之关联。
府中娘子的忽然回府以及门前窸窸窣窣的议论,都使向里通报的仆役脚步加快。
守在源协身边,安心了不多时的源乾煜和顾氏听仆役报,瞬时立起身,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要慌神,紧赶慢赶地朝前厅走。
但还是在看见那般数量的武侯,一脸煞气地紧跟着源阳,险些没能站住,陆礼昭胞妹也跟了上来,躲在门后一侧,悄然朝外看。
谁知几人脸色还未定,源阳却笑开了,“怎都一副这般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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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想上前迎,被源乾煜伸手拦住,先对女儿问出,“阳儿,这许多武侯立于门前,是为何事?”
源阳微笑着,叹了口气,“都言防人之心不可无,父亲怎连我也要防着了?”
“胡言乱语!岂是防你!?”源乾煜欲大声呵斥,又对她身后的武侯们有忌惮,于是极力压低声音,欲问清楚眼下是何状况。
见女儿仍一副嬉笑模样,更是怒目圆睁,直朝她使眼色。
实在腾不住父亲的一脸严厉神色,一句撒娇的“且听我言”后,源阳将由裴谈特特遣人转述的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尽数说于他知。
韦后无奈地将监造吟天殿的权限移交至雍王,也意味着,无论吟天殿内大小事由,或是与吟天殿相关之人,自这时起,所有信息便不再由韦巨源一人独掌,也意味着往日事无巨细都要与韦后、武三思报备的定例也发生了变化。
就同韦巨源彼时不可能将全部事项完全告诉雍王、裴谈等人一般,现如今再发生的事,雍王与裴谈也不必在事事都禀于韦后知。
虽此一项确是韦后在朝堂被当头一击后的妥协,但吟天殿之事至此一刻,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想要再发生什么改变,亦不可能。
唯裴谈得准,可以寻常朝臣的身份,入吟天殿,还算得上一处突破。
可差强人意之处也在此,韦后只言移交,却未明令韦巨源当场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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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即日”,只要这一日未完,则韦巨源便可将移交之时往后无尽拖延。
事实也正如此,下朝之后,雍王领裴谈、敬诚作势,往刑部来寻韦巨源,要求他速将监造吟天殿的权限移交,其中还涉及同之前一样的事宜——更换吟天殿中的驻兵,只有无关于韦后、武三思、韦巨源的眼线全无,他们才得以在吟天殿启用的最后一段时间,弄清楚丘真人与源乾煜所言究竟是何意。
以源乾煜的转述,听来丘真人远比圣人,更加要在意还都大典的如期举行,且言语之间更是直白,真人本意就是要借这场水祭,将他认为的“世间不平”尽数抹消。
雍王、裴谈在此事上,对源乾煜多予信任,一方面他提到真人特别将延缓异骨症的药物交于他手,另一方面,他们也相信以几近永生的真人之见,未必会真的行此将致世间大乱之事。
就当一切都反复斟酌、思量好,他们进入刑部大堂,却被告知下朝后,韦巨源根本没有照常至刑部来,也未留下过或遣人送来任何消息。
而这时,雍王、裴谈才懊恼在下朝第一时间,未时刻盯紧韦巨源,这时他不在刑部,最有可能的所在之处,只有韦后去往的后宫。
两人决定兵分两路寻人,雍王以与圣人相近的优势,决定往贞观殿去,裴谈则先往大理寺去,将分内之事安排妥当,再将消息带给在内医局等待的源阳。
“裴寺卿安排妥当后,便遣了这一支武侯随我而来。”源阳将事情向父亲交代完毕,又冲母亲和门后的陆礼昭胞妹微笑了一下。
“携一支武侯至此,是有何深意?”源乾煜扫过她身后的人群,足有五六十名之多。
“分开再相聚颇为繁琐,本此一趟是往道化坊韦府去,可女儿细想,还是返家一趟将结果告诉阿爷与阿娘得好,”源阳脸庞舒展,自信且果敢地顺着父亲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武侯,“有这些武侯,加之与裴寺卿约定在韦府门前等候,此一回必将陆礼昭从其中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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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阳只知裴谈与她的约定包含往韦府救出陆礼昭,却不知这件事背后发生了什么。
当雍王颇为胸有成竹地往贞观殿去,才几步横跨了永巷,就被门前的卫兵拦住去路,行动是禁止,脸上嘴上却不敢丝毫怠慢。
“殿下,圣人、韦后有口谕,凡未传召者,无论内宫里外之人,又或王公重臣,近几日都不得近此贞观殿,更莫说入了。殿下还是请回吧。”
只是几名卫兵,自然拦不住雍王,他硬闯入贞观殿正殿前大院,再被一人拦住去路,此人便是在朝堂与韦后耳语一番将其劝服的上官昭容。
“雍王殿下此行何去?”上官昭容与他四目相对,有意遮挡自己曾被至亲武后下令划伤的一边脸颊。
“有事,需奏请圣人知。”雍王不假思索,更不在意此时上官婉儿的举动。
这反而让上官婉儿感受好些,自然地垂下了手,“可是方才,卫兵未与雍王言否?圣人口谕未经传召,何人都不得入贞观殿。雍王岂不知,其中王公重臣所指,一便是殿下,其二便是今日险些于明堂中,失了分寸的那位大理寺卿,裴谈。”
“圣人所抱何恙?症状如何?可唤了太医看诊否?”他所问和所想不同,问的是圣人病状,想的却是不知韦后使了何样伎俩,使圣人不临朝,而将大权暂交于她手。
经过过去两日的所知,雍王隐约察觉了所谓只准皇族率先进入参览的意图,而一旦想至此意图为真,则韦后谋逆之心也将坐实,便不敢再往深里思索。
与圣人的回回交流中,他知韦后之于圣人的意义,若此番意义也最终受“谋逆”二字侵染,则在圣人心中,李氏、大唐的陨灭都未必比得上这一番意义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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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便雍王多有把握,他也不愿再继续往下想。
“雍王殿下刚得了件要紧事,此时不去忙于彼一件则已,缘何再为自己添烦恼?”上官婉儿说得极其云淡风轻,眼眸中似有百般玄妙,却丝毫都不以言语表露。
“此时圣人,殿下自是定见不着,上位身体抱恙,但精神未有何不畅之处,想必殿下自口谕中也品得一二。”
“殿下多于此处耽误片刻,正事则少行片刻,更莫提若是执意要闯,之后生出的事端将花费几时了。”
上官婉儿连续的快速几句,语气、语调都未尽激烈,但字字透出强硬,亦隐含一番不容辩驳在其中。
“殿下还是返罢,此时较入此贞观殿,岂非仍有更要紧之事需做?”
“不瞒昭容,若非行事遇阻,亦不会亲至贞观殿上,叨扰圣人,只是方才朝堂中彼般事项,吾等往刑部如何也寻不得该移交监造权限的韦巨源韦相本人,故欲往此处相问,韦相素来要与韦后、梁王共同商议事项,眼下其可在这后宫某处?”
“未在,亦未曾来过,莫言是一名韦相,此时便连韦后也不知在何处。”上官婉儿说罢,很快便欲离开,再次被雍王叫住。
“不知以昭容所想,这时当往何处寻韦巨源,要来得有把握些?”
“野犬孤狼伤,则返自家巢穴,亲舐创口;悍虎猛兽伤,则无惧向前,定将标的抹杀,敢问殿下以为,韦巨源彼人,是野犬孤狼还是悍虎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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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没有再留任何提问或相谈的机会给雍王,自顾自地转身离开,离开前再三叮嘱贞观殿内守卫,任何人未经传召,都不得擅闯大业门,直入贞观殿。
偏就是这一句,让雍王瞬间明白婉儿想要暗示什么——任何人不得入贞观殿,则韦巨源定不在眼下此处;她又提及何孤狼悍虎,岂非在暗指韦巨源因于朝堂受挫,便灰头土脸地返家回避后续的烦恼。
“直往韦府。”雍王在反应过这一点之后,速行至大理寺,将方才一番经历与裴谈交流,还特意强调勿要有第四人知上官昭容提示之事。
于是便有了正立于自家门前的源阳,也顺带有了听到要救出陆礼昭,而直冲至她面前的陆礼昭胞妹。
一直因担忧而精神萎靡不振的她,总算听得了些能让自己兴奋的消息,央求源阳一并携她往韦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