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比？”麦格教授头也不抬地说，“是的，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因为你是个大威胁，他想让波特先生被开除；因为那个愚蠢的女人非常危险，所以他想要谋杀波特先生。如果他对我说因为我们的洋葱发芽了，所以他要把波特从格兰芬多塔楼上推下去，我大概也不会非常惊讶。”

    “谁要把波特从塔楼上推下去？”斯普劳特教授问着，走进温室。

    麦格教授抬眼看了看，为她和她身后的斯内普分别变出两把椅子。食肉草已经开花了——或者说长牙了——所以最近脾气非常暴躁。而原本被当作椅子的树桩上正堆着一摞高高的羊皮纸，全是变形术的论文。

    “没人。”麦格教授说，“我们在说马尔福家那个家养小精灵呢。”

    斯普劳特教授理解地说：“哦，那个小精灵确实有些神经质。真是的，我认为学生就不应该把他们的私人小精灵带进学校。马尔福那个小精灵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米勒娃？”

    斯内普阴沉地说：“我希望你不会忘记，波莫娜，卢修斯·马尔福并不是唯一一个提出让私人家养小精灵进入霍格沃茨的人。据我所知，还有人小题大做，抱怨个不休，写了几百封信，要把家养小精灵送到学校来，只是为了能让他的教子出风头——”

    “西弗勒斯。”麦格教授警告道。

    “我只见过布莱克家那个小精灵一次。”斯普劳特教授说，“好了，到这儿来，西弗勒斯。这儿，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乌头，我觉得它可能已经可以算是狼毒乌头的一个亚种了。看看它漂亮的叶子，毛茸茸的。”

    斯内普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弯下腰，仔细地审视着斯普劳特教授指出的那株草药，鹰钩鼻几乎要贴到叶片上了。安东尼由此猜测乌头不会咬人。

    麦格教授问：“你还在尝试改良狼毒药剂吗？”

    斯内普说：“既然我每个月都要熬制它，又正好有一只狼人可以用于活体实验，我看不出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斯普劳特教授责怪地说：“别说得这么吓人，西弗勒斯！”

    “我说的都是事实。”斯内普语调圆滑地说，“狼人——活体——实验。”

    安东尼放下茶杯，问：“你们在说卢平先生吗？”他只认识这一个狼人。

    斯普劳特教授朝他点了点头，同时斯内普说：“不，我在说格雷伯克。”

    “那是谁？”安东尼问。

    需要解释自己的讽刺让斯内普看起来相当不耐烦。

    “一个非常著名的狼人，像你可能猜到的那样。”他在“非常著名”上加了重音，“魔法部正在通缉他，但是谁也不知道我把他藏在了我的豌豆罐头里面，每天喂他半勺狼毒药剂和两只蟾蜍。”

    “你真好心。”安东尼说，“卢平先生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麦格教授说，“我听说他还在福洛林·福斯科那里工作。福斯科挺高兴自己店里有个有点名气的店员，而且也不太在乎莱姆斯总请假的事情。至少那些想要打探消息的记者必须先买一份冰淇凌——不过他们也已经几乎完全忘记莱姆斯了，只有在实在写不出新闻的时候，才会试图为他安排一次采访。”

    斯普劳特教授高兴地说：“真不错！福斯科是个和善的人，他们肯定能愉快相处的。”

    “莱姆斯值得休息一阵子。”麦格教授微微摇了摇头，“他和小天狼星，两个人都是。”她低下头，在论文上圈出来一处错误，在页边刷刷地写起了更正。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替我留两英寸的根，波莫娜，还有一盎司的干花。我想我能用它做点什么。”

    “没问题。”斯普劳特教授说，“你提醒我了，我今天还要回复几个魔药师的询价订购信件。哦，还有巴拉波的种子清单……真是不少事情……”

    “所以，茶？”安东尼举起茶壶问。

    斯普劳特教授叹了口气，略带责备地说：“当然了。”

    她绕过一丛张牙舞爪、开着黄色花朵的植物，坐到麦格教授变出的椅子上，接过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斯内普坚称自己非常忙碌，没有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闲聊与享受上，拒绝了斯普劳特教授的邀请，一阵风般离开了温室。他那件长得过分的黑斗篷差点挂到了一簇带刺的灌木上。

    “西弗勒斯总是很忙。”斯普劳特教授见怪不怪地说，“对了，米勒娃，你有没有收到贝尔小姐的草药课论文？因为我拿到了她的变形术论文。”

    麦格教授微微挑起眉毛：“没有，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变形术课程在明天。我很期待她会交给我什么东西。”

    “别那么苛刻，米勒娃。”安东尼说，“至少这证明了贝尔小姐提前写完了她的论文。”

    “或者是忘记写草药论文。”麦格教授说，“说到这个，亨利，我今天中午收到了戴维斯小姐的论文。我告诉她我希望她已经感觉好一些了，她看起来有些吃惊。那个女孩究竟怎么了？”

    “睡眠不足。”安东尼说，“不过我和洛哈特教授说的是扁桃体炎。”

    “什么？”

    “扁桃体炎。”安东尼重复道，“我一直很喜欢这个词的读音。像个咒语，不是吗？”

    斯普劳特教授问：“它不是个咒语？”

    “据我所知，应该不是。我认为它的意思是你喉咙里的东西肿起来了，就像坠着沙袋，而每次吞下去的东西都在对它拳打脚踢。不过我也不确定有没有这个咒语，毕竟洛哈特教授告诉我，我昨晚应该直接请求他的帮助，因为他刚好知道扁桃体炎的反咒。逻辑上来说，如果有反咒，那么肯定有个咒语。”

    “是的，吉德罗总是知道一切事物的反咒。”斯普劳特教授说，“尤其是在他清楚事情已经来不及的时候。”

    安东尼很少听到她这么不客气地评价一位同事，因此颇感好笑地将饼干盒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斯普劳特教授不满地说：“上个周末，他还想要指导我怎么给毒牙天竺葵施月痴兽粪便呢。如果他还在上学，我至少要让他被咬上一口。”

    她微微起身，拿了块饼干，顺手把茶杯塞进了食肉草淡紫色的花球中央——它本来正悬在麦格教授头顶。花球立刻裹紧了，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瓷片碎裂摩擦的声音。茶水滴滴答答地从花瓣间滴下来。

    麦格教授理了理帽子，镇定地换了个座位，用魔杖吸走羊皮纸上晕开的墨水团，继续批改论文。

    “对不起，”斯普劳特教授说，“我习惯给它们点东西磨牙了。”

    安东尼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食肉草都在做什么。它们正在凶恶而无声地争抢麦格教授变出来的、本属于斯内普的椅子。

    “你应该看看多洛雷斯收到吉德罗‘友善的建议’时的样子。”麦格教授平静地说，又改完了一份论文，“我那一整个上午的心情都很不错。”

    斯普劳特教授笑了：“好吧。下午发生了什么？”

    “托马斯先生被发现私下兜售罗杰老蛇和狼牙飞碟，贝尔小姐朝管理员办公室门口扔粪弹，被抓了个正着。”麦格教授说，“还有，科林·克里维在高级调查官办公室门外拍照，以刺探魔法部隐私的理由得到了一个禁闭。除此以外，高级调查官又帮丽塔提交了一份入校申请。”

    “又一次？”斯普劳特教授同情地问。

    “是啊。”麦格教授说，“不过我听说吉德罗没有同意她的采访预约。”

    “不论他有没有同意，都不会妨碍那支羽毛笔的。”斯普劳特教授说，“你还记得她那篇将古怪姐妹写得平庸无趣、生活糜烂的报道吗？我可不相信她们接受了她的采访。”

    麦格教授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那篇让你生了一周气的报道？是的，我记得。”

    斯普劳特教授说：“她又来学校做什么？多洛雷斯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她只是受不了自己的权威地位被挑战。”麦格教授说，“如果不是阿不思向我保证她最多在这里待一年，我真的要怀疑她是否会永远地留在这儿。”她在一篇笔迹潦草得犹如一片惊涛骇浪的论文上划了个“P”，把它放到一边，“霍格沃茨简直就是她的权力游乐园——她可以关禁闭，随意扣分，甚至可以给教授打分！”

    “老实说，我已经不看她寄来的调查报告了。”斯普劳特教授说，“而且，说真的，我只是不喜欢想到丽塔在霍格沃茨里嗅来嗅去，尤其是我们还有个快要完工的动物园和五只客迈拉——六只，如果你算上西尔瓦诺斯那只的话。”

    “霍格沃茨的学生正处于于危险中，警惕，魔法界的人们！”安东尼说，“听起来还算一篇诚实的报道。”

    麦格教授放下羽毛笔，沉思道：“如果我们劝说吉德罗接受采访，你觉得会有帮助吗？”

    “可能吧。”安东尼说，“往好处想，说不定我们就会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学校，雇佣了自吹自擂、夸夸其谈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篇更加诚实的报道。”

    斯普劳特教授感叹道：“我们是个多么糟糕的魔法学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