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胆如鼠的，现在敢坐明知道有鬼的马车，这进步可谓巨大！
中年妇人一想，师一家人都在，她身为主家要是胆不敢上。
万一，师一家不去了呢，半路上跑了呢，她得看紧一些。
一咬牙，也跟着上了马车。
上了车，两腿都在不停地抖啊抖的。
前面赶车的伙计也是慌得不行，后面他一想，车里坐得都三个女流之辈，她们都敢了，他壮伙子，阳气足，又在外面，顶着太阳赶车的，他怂什么呢？
大不了，那鬼作乱，他跳车也方便。
于是，除了元宝之外，其他人上这辆马车，都是作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一行人朝衙门里匆匆赶去。
那个官差吏那一嗓子通知喊得没有避嫌，左右邻居们都听到了。
知道她们赶马车出来，应该是去官府了。
都悄摸，跟着去官府围观，看情况去了。
有的是纯属是看热闹，有的是互相邻居关心，总之，无事的人，都跟着去了。
***
百里镇衙门门口。
围了不少人。
一大早上的，两个苦主方就到了，在敲鼓鸣冤，递状子，要求严惩顺利车行的掌柜白顺利，还他们苦主公道。
主簿老爷准备紧急升堂，提审白顺利。
元宝她们到的时候，衙门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了。
分成三个方位跪着。
两个苦主方，一个是吊着胳膊，一个是坐着轮椅，分别由自己的家人陪同，各占一个地方跪着。
剩下的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那里的，是顺利车行的掌柜，白顺利。
他的腿也断了，打着石膏，跪不了，只能躺在地上。
大冬的，地上铺了一张草席，他就躺在草席上。
白顺利是硬汉型的，国字脸，长得壮实，哪怕腿断了，都咬着牙，也没有哼一声的。
中年妇人与伙计赶紧过去他的旁边，跪好。
中年妇人眼泪汪汪道，“当家的，你两感觉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进牢房里给你治腿？这才两，你都快要瘦脱相了，当家的，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白顺利原本疼得哼都不哼一声的硬汉，见到自家媳妇的眼泪，眼眶也跟着红起来。
“我还好，银子筹到了吗？”
伙计朝元宝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复杂道，“师父，银子还没有筹到，但是事情有了转机……”
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
他附耳在白顺利的耳朵边上，把事情的大略经过了一遍。
白顺利顿时激动起来。
元宝被蔡氏抱在怀里，挤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正探头往里面望呢。
正对上白顺利那狂热望过来的目光……
元宝冲他眨巴一下大眼睛，并且给他一个加油的手势。
白顺利一个大男人，糙汉子瞬间眼眶红了。
他收回目光，“好徒弟……”
中年妇人搂着丈夫哭。
此时，
两个苦主方都在大声地诅咒白顺利。
“顺利车行，故意用坏马车，拉客，害我儿子胳膊断了，从此以后，不能握笔写字，我儿是秀才之姿，我们全家人都等着他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现在好了，全泡汤了，慈恶劣行径，不能只是赔钱了事，一定要白顺利下大牢才能平息我们家这口恶气！”
“可不是，明知道马车是坏的，出了一次事故还不检查，又害我们当家的摔断了腿，我们全家上下，十几口，有老有少的，全指望我们当家的来养活，结果，残废了，腿断了，以后全家人都要饿死了，都是顺利车行这个杀的老狗！”
“白顺利，你不要以为自己也摔伤了，就不要想负责了，你们车行卖了，你们都赔不起我们苦主的损失，你必须还得进去坐牢，把牢底坐穿！才是还我们公道了！”
……
正骂着，公堂后面走出来一行官老爷。
主簿老爷坐在正中间，几个师爷坐在不远处的两旁。
其他拿着棍子的衙差们分别着站在两旁。
开堂仪式，威武两个字一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里里外外。
堂上的人大气不敢吭一声。
只等主簿老爷拍惊堂木，问话。
这案子之前已审过一次，该问的话，都问完了，该过得流程也过完了，主薄老爷熟知此事的原因与经过，也都认识涉案所有人。
“苦主今日敲鼓鸣冤，有何诉求？”
“回主薄老爷的话，人儿子的胳膊经过大夫的再三诊断，已经废了，无法恢复握笔再写字了，我儿是童生，秀才之姿，这样断了前程，他们顺利车行只有一个伙计上门，拎着一点水果上门慰问了一下，实在是气不过，我儿是命大，要是换成命差的，直接就没了，求官老爷替我们做主，严惩顺利车行罪魁祸首！”
“我们也是，当家的腿废了，我们一家大，上下十几口人，以后都要喝西北风了，顺利车行也只是派了一个伙计去看了看，毫无诚意，简直是拿我们百里镇的居民安危不作数！”
“顺利车行危害我们百里镇的百姓安危，望官老爷替我们做主。”
……
白顺利这边的伙计忙辩解道，“我师父脚摔断了，并且已经被抓到牢里头了，我们车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师父交代我去看望你们，也是我们的诚意，至于赔偿等官老爷判了，该赔多少就赔多少，我们顺利车行从未想过抵赖……”
两个苦主方怒道，“你胡！什么等官老爷判？你们车行难道不应该先预付一些草药费吗？让我们及时去救治，你们车行怎么就没有人了？不是还有老板娘吗？老板娘不是人吗？你一个伙计能代表谁？”
“就是没有诚意，故意伤人，还不想负责任，这种车行尽快关门吧！”
中年妇人躲在白顺利的身后，直掉眼泪，她面对这么多饶指责，不出半句话，除了会掉眼泪之外，就只差晕倒了。
这根本不是能顶事的人儿。
太柔弱了。
人群里的蔡氏都看着直摇头。
这白夫人是比她都不如。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白夫人向来都是被自家夫君保护得太好了，从未经过世间险恶，所以，才顶不住事儿，侧面来，是个命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