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每都有人去,每也都有人来。
梁宅的丧事料理完毕。
管家本就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了无牵挂,所以也没有什么执念,直接上路了。
它走的那,姜国黄土垫道、清水洒街。
这一切并非欢送管家,而是欢迎周子使者!
姜国朝贡最积极,贡品也最上档次,所以,周子对姜国印象很不错。
得知王后离不幸,立刻派遣使者前来吊唁。
各国使者早就抵达姜国,却迟迟不出殡,便是这个缘故。
主客不来,谁敢动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位使者路途顺利,总算来了,没有绕弯或迷路什么的。
周子使者进入姜国,姜国上空的云层都凝重了许多。
《周礼·职丧》有言:职丧掌诸侯之丧,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丧,以国之丧之,莅其禁令,序其事。(事指的是:袭、敛、大敛、殡、葬)
大意是,职丧这个职位掌管各诸侯,以及卿、大夫、士等所有功爵勋臣的丧事,按照国家规定的丧礼,亲临死者家中,督查他们执行禁令,协助安排好丧事中各个环节的先后顺序。
也就是,姜国这场葬礼,孔黑子想接也接不聊。
周子那边有专门治丧的团队。
《职丧》又言:凡国有司以王命有事焉,则诏赞主人。凡其丧祭,诏其号,治其礼。凡公有司之所共,职丧令之,趣其事。
就是,官吏依照命令前来行致含、致襚、致赠、致赗(fèng,用财物帮助人家办丧事,送给办丧事人家的财物)等吊丧礼事,告知并帮助主人如何行礼,并接受礼品。凡是主人举行丧祭,告知所用牲、谷等名号,指导演习有关礼仪。
一时间,姜国一切生产、生活都像被熨斗熨过似的。
平缓、平直、平淡。
人们少了欢声笑语,无论何时何地,都表现的沉痛、悲伤。
有些人是假的悲伤,有的人则是真的心痛。
比如南郭城隍庙周围的居民。
狗日的书人,竟然什么,国丧期间不宜娱乐,暂停一切活动,等国丧完毕再行恢复。
狗日的,就是想请假,就是想断更,就是想偷懒。
狗日的!
众人心中痒痒,因为《大侠姜十三》到了关键处,大侠姜十三学艺归来,称霸东郭,动辄伤人。
然后引来一个才少年,双方在东郭狭路相逢,一场激战。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那才少年的身份,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这场戏会怎么演,双方的台词会怎么。
尤其是那位才少年,会是什么形象,是用什么招式。
可偏偏,这种关键时刻,断章了!
明明城隍庙就在眼前,可众人不敢真的上门去发泄怒火。
对于众饶怨气,岳川也很无奈。
低调啊!
国丧期间搞娱乐,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咱也是响应上级号召。
再了,周子的使者,以及各诸侯国的使者队伍中都配有数量不等,强弱不一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有些手段和能耐的。
万一再冒出来几个紫霄门那种脑子搭错筋的,冲过来掀摊子怎么办?
这能叫断更吗?
这是紧急避险!
国丧这事,肯定得躲得远远地。
孔黑子不一样,他很关心宫中丧葬的,一门心思想凑上去。
于是对大黄软磨硬泡,让大黄带着他进宫吊唁。
毕竟,这是丧葬界最高水准,世界顶级团队。
不参与其中了,就是远远地观摩一下,自己的业务水平也能提升好几个档次。
孔黑子虽然以丧葬为业,可一来并非家学渊源,二来半路出家,不专业,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听途,再加拍脑门“俺寻思”。
这次机会难得,必须把握住!
大黄也觉着,毕竟是老师的至亲妹妹,又是龙阳和龙葵的母亲,自己不参与不合适。
于是带着孔黑子二进宫。
吊唁,是要给钱的。
这个规矩不是两千多年后才有的,而是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各诸侯国的使者不但要随礼,还得大礼。
大黄对这些一窍不通,上次南郭合出殡时,连吃席都不知道。
但是事后,岳川远程教育大黄,给其恶补一番。
所以,大黄这回懂了。
咱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送别的什么都俗气,我都给你折成钱吧。
伸手解下腰带……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都惊住了。
解腰带,这是要干什么?
注意场合啊!
跟着大黄一起过来的孔黑子脸都吓白了。
然而,并不像众人想的那样。
大黄将腰带解下后,平铺在桌上,缓缓展开。
众人这才发现,腰带中另藏玄机。
一串串用白色丝线穿着的孔方钱现了出来。
一串一千枚,被四根绳子从内向外捆扎,两端还系成绢花,很是雅致。
一共十串,叮叮当当的放到桌上。
人们更加惊呆。
装钱的方式五花八门的,但是像大黄这样的,头一次见到。
如果不是其主动解下腰带,众人还以为是空手来的呢。
至少,孔黑子觉得大黄是空手来的。
登记礼单的官员正打算数钱,可是钱数太多了,一个个数肯定不现实。
于是抬头看向大黄。
大黄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国舅南郭合弟子黄一,十贯钱!”
贯,是穿钱的绳子,同时也是一个计量单位,一千就是一贯。
古人所谓的腰缠万贯,就是一个人很有钱,腰上缠着一万贯钱,跟后世的千万富翁一个意思。
身家没啥变化,就是装钱的地方不一样了。
大黄也是因为腰缠万贯这个词,才想着把钱装在腰带里。
只是当下连孔方钱都没流行开来,“贯”自然就是姜国的“村规”、“方言”。
子派来的职丧官员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看到对方迟迟不下笔,大黄立刻道:“就记一万钱吧!”
官员如逢大赦,连忙记录下来,然后高声喊道:“国舅南郭合弟子黄一,致赗~~~一万~~~上等钱!!!”
“上等”两个字喊得尤为响亮,给大黄赚足了面子。
然后,官员转头看向孔黑子。
孔黑子顿时尴尬了。
他看大黄空手来的,所以也两袖清风。
可谁知道大黄转眼就解下裤腰带。
孔黑子也想解裤腰带,找根东南枝挂自己。
早知道这么贵,就不来了!
好在大黄道:“一起的,一起的。”
孔黑子也连忙点头,“对对对。”
官员照例问道:“可有姓名?”
孔黑子哪丢得起这个人,低声道:“随从尔,籍籍无名!”
官员点零头,“国舅南郭合弟子黄一随从二,籍籍!”
然后官员看向旁边,“你是无名吗?赶紧一起进去吧!”
路人:???
孔黑子:……
吉吉:是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