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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看到这么多钱,中年男子大喜,“好嘞好嘞!”

    罢,跑着挪到箩筐旁,掀开盖子,用一个竹夹子数炊饼。

    胡一又故意问道:“你这是什么工具?”

    “啊,这个啊?是稷下饭庄用的。是手不干净,拿取吃的东西要用干净的工具。人以前干过篾匠,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凑合着能用。”

    完,中年男子“哎呦”一声,“真对不住啊客人,的今儿个只剩下三十张炊饼了,要不,给您拿六个稷下饭庄的炊饼?多一个就当是给您赔不是了。”

    这话时,他做出肉痛的表情。

    只可惜,表情太假,掩藏不住眼角的喜色。

    胡一也不揭破,把钱放到男子手中,自己接过竹夹子拣炊饼。

    末了,又对着空气夹了迹

    “你这夹子很不错,可以做点夹子卖,不定比你卖炊饼赚钱。”

    “哎呦,承您吉言,承您吉言!”

    胡一端着箩筐回到院里,给众人分发之后,又把箩筐还回去,男子对着胡一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众人品尝炊饼时,翁胖子指了指中年男子离去的背影。

    “臣记得他!两个月前逃难到姜国的,一个人挑着扁担,一头是锅碗瓢盆,一头是他弟弟。一路上靠乞讨活了下来。后来运气好,被咱姜国一个寡妇看上了,招他进了门。凭着这个关系,得了咱们姜国的户籍。后来他媳妇出钱,借补贴置了个车,让他在城里卖炊饼。”

    胡一也笑着道:“他刚开始是想当货郎的,可惜了腿短,脚程慢,别人一一个来回,他两一个来回,这才放弃。不过他踏实肯干,在城里跑腿也不错。”

    翁胖子一边啃炊饼,一边道:“可不是!那寡妇来也可怜,刚生下孩子,就没了丈夫,被婆家赶出门,回娘家又被弟媳妇撵了出来,当了首饰嫁妆买下处院安身,却没有营生,吃饭都成问题。这汉子更是穷得叮当响。谁想,他俩凑一块,这日子越过越好了。”

    岳川吃了一口烧饼,笑着道:“这就是工商立国和农桑立国的区别。如果是男耕女织的农桑社会,这俩人没有土地,都得饿死。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逃荒。”

    孔黑子思索片刻,感慨道:“姜国新政,予万民活路!王子殿下大仁也!”

    龙阳连忙摆手,“这都是国相的功劳哇!”

    孔黑子接着道:“王子殿下有识人之明、用人之贤,此仁君之相!”

    龙阳嘴角咧起,大大方方的受了。

    嗯,对,没错!

    国家大治,国相付出了99%,自己只付出了1%,可是没有自己这个1%,国相的99%又有何用呢?

    嗯,对,就是这个道理!

    岳川咳了咳,继续道:“姜国还有成千上万与他俩一样的苦命人,他们愿意付出辛勤和汗水,愿意用劳动换取衣食,可是他们没有土地,只能成为流民。”

    胡一叹息一声,“野兽生活在山林之中,谁也不会驱逐它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跳跃,无忧无虑的生活、繁衍。人生活在城盛村镇中,却不能耕地得食,也不得片瓦遮身。这究竟是文明呢?还是野蛮呢?”

    一句话,龙阳、翁茂、孔黑子、长卿等人全都尴尬起来。

    这个问题……

    实在不好回答……

    岳川解释道:“真正的仁政,就像河流、山林、土地,给其中的生灵提供生存的食物、栖息的洞穴,是一种无私的付出,无偿的服务。但是很可惜,所有诸侯国都在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还异想开,希望能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焚林而猎。”

    胡一问道:“如果把田地分配给农民,并且规定不得私自转卖呢?是不是能保证他们的田地不会被夺走?”

    岳川摇头,“无论你怎么想方设法保护,总有人变着花样把这些田地掠夺走,比如承包、租用。如果这个方法不行,就会把各种苛税转移到土地上,把种地变得无利可图。到最后,土地反而成了束缚农饶枷锁,农人巴不得摆脱土地,一项善政最后会变成恶政。”

    不等胡一再次发问,岳川接着道:“还有一个问题是,土地有限,而人口无限。你的平均分配土地根本做不到。即便短短三五十年里做到了,但是放到三五百年尺度,根本无法维系。”

    龙阳两手一摊,直接摆烂,“没田!没地!我姜国就这么大,哪有多余的田地给他们分。”

    岳川指了指众人手上的炊饼,“那对夫妻都带着孩子,勉强算是四口之家吧。如果靠种地,恐怕得二十亩地才能勉强生活。可现在,他们仅靠一驾车子,就能糊口,还略有盈余。所以……这才是城市最大的意义。”

    众人齐齐看向岳川,眼睛中满是询问。

    岳川总结道:

    “胡一刚才,人住进城盛村镇,反而不如野外的鸟兽活的自在。这话并不算错,因为当今下各国,大都是牢笼型城镇,作用就是把百姓拘禁在其中,割裂他们与土地、山林、河流的联系,剥夺他们独立生存的能力,令他们一步步破产,最终沦为奴仆、奴隶。”

    “奴隶主通过控制食物和水来支配奴隶,干活就有饭吃,不干活只能饿死。所以奴隶只能听命于奴隶主,无可反抗。随着时间推移,奴隶主还能用住房、医疗、读书等等方式支配奴隶,让奴隶终日忙碌、奔波,无暇静心思考,最终形成惯性,习以为常。”

    众人仔细思考,好像,还真是这回事。

    胡一愤恨的道:“土地是土地公的,水是河神的,山林是山神的,那些奴隶主凭什么掌控?”

    岳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撒谎的人,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没有人质疑,谎言就成了真理,一代代流传下去,就变得毋庸置疑,谁敢非议就是死罪。

    大黄问道:“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困局呢?”

    岳川道:“刚才那个四口之家不就是例子吗?如果种地,需要至少二十亩田。可经商的话,一驾独轮车就够了。而他的独轮车,是作坊造的,他箩筐里的炊饼,有一半是稷下饭庄做的。而独轮车作坊和稷下饭庄,又养活了多少个像他那样的家庭呢?”

    大黄点头道:“我明白了!所以我们才要兴建更多的作坊!不但在姜国兴建,还要走出去,到其他国家兴建。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土地承载上限的问题。”

    岳川点头,“当下阶段是这样!想要养活更多人口,获取更多资源,就必须从农桑立国转变为工商立国,至于以后……以后再想吧……”

    “哦对了!”岳川补充道:“胡一的没错——土地是土地公的,水是河神的,山林是山神的,从不属于某个人。只有保障这一点,才能让每个人都有饭吃,都有屋住。”

    龙阳顿时想到当初决定修建“稷下广场”时,大黄拍着桌子对自己“可以有土地,可以有财政,但唯独不能有土地财政”的场景。

    跟现在何其相似。

    于是龙阳幽幽问道:“城市呢?城市是谁的?”

    胡一答道:“当然是城隍了!”

    龙阳指了指自己,“那……什么是我的呢?”

    翁胖子连忙:“王子殿下,您的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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