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先生!
在这个晋国南部的城市中非常有名。
前些年,槐先生周游天下,路过此地,受到王氏家族邀请,盘桓半月。
半月时间,城中诸多家族争相拜访,向槐先生请教兴家旺族之术。
槐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多家族都受益匪浅。
经过数年发展,一个个都实力壮大、人丁滋生,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槐先生又回来了。
根本不用邀请。
只是放出消息,城中大大小小的家族就涌了过来。
王氏家族里屋装不下,干脆就在院子里搭了个台子。
王槐想起自己上一次给众人“讲道”的场景。
当时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能让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家族对自己毕恭毕敬,礼遇有加。
但是一想到墨家,王槐就感觉自己是个小丑。
跟墨家巨子的思想、格局相比,自己设计的这一切,就像三岁小孩过家家。
虽然,墨家巨子也就才七岁半。
想到这里,王槐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开始模仿墨家巨子的神态、动作。
甚至包括小墨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
像素级模仿。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现场瞬间寂静下来。
晋国小县城的地主们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高山仰止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打起精神。
他们心中,无一例外都在狂呼:槐先生果然是高人!
旁边,王槐的堂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心中暗道:堂弟,你玩真的啊?
本来就是借“世外高人”的影响力,凝聚所有地主的力量,为自己取得上流社会的便利。
没想到堂弟入戏太深,竟然真把自己当世外高人了。
这可如何是好?
王槐学着小墨抬起双手,向两侧压了压。
这个招牌动作已经从土地庙传到姜国、传到郑国,又传到晋国。
“各位,我听说你们的国君打算变法天下,革新未来。”
“我听说,你们的国君要强制收回所有土地,并归公有。”
“我还听说,你们的国君要用你们的土地,向天神换取长生不老的丹药。”
“是这样吗?”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炸锅。
“没错!”
“就是这样!”
“槐先生说的没错!”
王槐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在事实上稍稍加工了一下,变得更容易挑动众人情绪。
变法天下,革新未来。
听着很高大上。
但国君的文治武功建立在牺牲地主利益基础上,众人心中一万个国粹。
强制收回土地。
一个“强制”,就像卤水点豆腐,众人本就不甘心、不情愿,现在更加恼火。
至于换取长生不老的丹药。
众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看到王槐哈哈大笑,众人纷纷拜倒。
“槐先生教教我等。”
“求槐先生给我们指条明路啊。”
“槐先生一定有办法!”
面对众人的恳求,王槐淡定自若。
“我这里倒是有一条妙计,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用,敢不敢用!”
如果只是“愿不愿用”,就等同选择题,人们必然权衡利弊得失,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但是“敢不敢用”,就堵死了所有选项和退路,唯一的答案就是“敢”!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槐先生请说!”
“敢!怎么不敢!”
“哪怕是掉脑袋的事,我们也敢!”
“有什么好怕的!”
面对众人的嘈吵,王槐呵呵一笑。
既不说话,也不打断。
反而闲情逸致的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这个动作,也是跟小墨学的。
当时王槐心中万分焦虑,小墨却风轻云淡的写字。
距离原因,王槐也看不到小墨写了什么。
只知道在写字之后,小墨如有神助。
王槐背后没人,也没有神助。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们看到槐先生的动作,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有人还扯了扯身边的人,让他们赶紧闭嘴。
很快,院中一片寂静。
王槐恰到好处的抬起头,用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看向众人。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众人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连忙低头。
“槐先生恕罪。”
“我等冒犯槐先生了。”
王槐哈哈一笑。
“冒犯我倒没什么,我不过是一个闲云野鹤的山翁村夫。”
“可如果你们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怕是要大祸临头。”
听到这话,众人脖子一缩。
“槐先生,您说的是?”
王槐缓缓起身,挺直腰杆,并且极力向上拔起身姿。
这种动作给人一种俗世独立、超然出尘的感觉。
“我说的,是天子,是天神!”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本以为槐先生的矛头是指向六卿世家,最多也就是指向国君。
却没想到,对方第一箭就是天子,兵锋直指天神。
有些胆小的瞬间脸色煞白。
“老朽身体不适,告辞,告辞。”
“哎呀,我家老母今日临盆,我得回去守着,先失陪了。”
“我今天没来过!”
一瞬间,院中走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也都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纠结,不知道该留,还是该溜。
他们拜见槐先生,只是为了保住财产,而不是拿身家性命当赌注。
别说院中的人。
就连王槐的堂兄也暗道一声“卧槽”。
自家搞“世外高人”的戏码,是为了子孙繁茂,血脉绵延,不是为了断子绝孙。
屋主人连忙上前,“槐先生,借一步说话。”
然而,王槐轻轻一挥袖子,避开堂兄抓来的手掌。
“灭族之祸就在眼前,尔等却还不自知!”
“我为尔等送来脱困解围之法,尔等此时不听,难道留在黄泉路上细细品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