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七程的挽留，乔深停下了脚步。

    实际上，他并没有打算直接离开，而是假装不感兴趣虚晃一枪而已。这样做的目的是抬高自己的身价，让对方不得不开出一个更高的价位——毕竟在不知道委托详情的前提下就直接拒绝一份工作，这是一个很愚蠢的做法。

    他转过身看向七程，轻笑道：“老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非要找我来？我最近手头也不缺钱，而且前一段太忙了想好好歇歇，如果油水不多的话我可懒得接。”

    七程一脸讥笑地看着乔深，毫不客气地：“哼，我看你衣服都没得穿了，一点都不像手头不缺钱的样子。”

    乔深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不禁沉默了。

    他身上穿着一身防刺合成皮风衣和一条针织导热涂层工装裤，虽然干净整洁，但已经由于频繁的剧烈活动而多处磨损、撕裂或褪色，看起来有些破烂。

    另外，由于当初从钉库公寓大厦逃离铜袍会的追杀时较为慌乱，他没有来得及从上一间公寓里带出自己的衣服；加上因为最近过于忙碌，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购置新的衣物。因此，现在的他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可穿。

    七程一定是发现乔深每次露面都穿着同样的这套衣服，因此才会认为他“衣服都没得穿了”。

    乔深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吧老板，到底有什么活找我？”

    七程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很满足于乔深的妥协。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出自己的诉求，而是坐起了身，随后看着乔深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站着干嘛，先过来坐啊。”

    乔深迟疑了一下，最终显得有些不情愿地来到了七程的面前，坐进了环形沙发里。

    等乔深坐定，七程问了出来：“你知道‘亚世界’么？”

    “听过，但了解不多。好像是一种网络游戏？”乔深如实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七程摇了摇头，“亚世界的概念，比网游可复杂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七程向乔深耐心介绍了“亚世界”这种新鲜的玩意儿。

    原来，“亚世界”就是指通过数字图形技术在网络空间里模拟出来的一个个虚拟世界。在很久之前，它又被称为“元宇宙”。如今市场上的亚世界有许多种，包括生产类用途的会议室亚世界、大型会展亚世界、舞台演出亚世界，科研用途的真实模拟类亚世界等；当然，最广为人知的还是用于娱乐用途的mm（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亚世界。

    由于计算机数字图像技术的发达，如今的亚世界在环境视觉仿真、物理模拟方面已经做到极为真实的地步，肉眼已经难以分辨出亚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区别。当然，亚世界不仅有写实向的虚拟世界，还有各种风格化的幻想世界——比如一切都是水彩笔触画出来的动画世界。

    此外，由于超梦技术的火爆，如今市场上的大多数亚世界均已经接入了超梦客户端，从而支持用户通过超梦设备接入亚世界之中身临其境地感受这些虚拟世界。这样一来，亚世界中的一切数字信号都能被超梦设备转化为生物信号，输入到用户的大脑感官里。超梦技术打破了人们与虚拟世界之间的一片玻璃屏幕的隔阂，让人们真正的进入到了这些虚拟世界里。

    为了使超梦客户端用户在亚世界中也有无与伦比的真实感，亚世界开发者在五感模拟上也做到了极致。最终的结果就是，如今亚世界的体验真实感已经越来越接近于超梦——当然，与超梦这种经过编辑、渲染的完整记忆片段不同，亚世界需要对输入的人体感官信号进行实时处理渲染，因此在感官模拟的真实感上还是和超梦有一些距离。这样看来，超梦与亚世界之间的区别，正如电影和电子游戏之间的区别。

    不过，任何新型技术的出现都要受到一系列关于社会伦理的拷问，亚世界也不例外。

    与按照剧本拍摄、编辑好的超梦不同，人们在亚世界中有着绝对的自由，你可以在这个电脑模拟出来的虚拟世界里去做任何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去做的事情；无论是社会的顶尖人才还是街头流氓，每个人都难已拒绝亚世界带给他们生动多彩的梦境。

    由于这种几乎虚实难辨的真实性，亚世界具有极强的成瘾性。许多在现实中不如意的人会无限沉溺于亚世界中的第二人生，从而对亚世界产生了强烈的精神依赖。他们会没日没夜地在亚世界里追求绝对的自由，直到点卡（亚世界体验按照时长收费）耗尽、没钱续费，并因此被亚世界运营公司踢出了服务器。随后，迎接他们的则是现实世界的枯燥无味，以及长期缺乏活动、营养不良和精神孤立而导致的健康问题。

    还有一部分人，甚至会因为长时间亚世界成瘾，难以分辨出自己所处的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最终在以为自己会马上返回上一个复活点的情况下，开枪击碎了自己的脑壳。总之，亚世界营造的完美梦境毁掉了不少人；但好在亚世界的游玩价格不低，大部分高于70刀勒一时，这个高昂的价格阻止了它毁掉更多人。

    “一个时70刀勒，这谁玩得起？什么亚世界，这东西还真的只坑有钱人。”听到这里，乔深不禁吐槽道。

    七程噗嗤一笑：“没办法，毕竟亚世界的时空模拟演算需要海量的算力储备，运营成本非常高。”

    乔深若有所思：“既然算力需求很大，那亚世界也没法模拟出很大的虚拟世界吧？”

    “你错了。”七程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乔深的耳边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公司开发的亚世界模拟出了一个宏宇宙，你感兴趣吗？”

    “宏宇宙……？”

    乔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