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收了白菜回来,晚饭也就差不多定了。
白菜土豆儿熬了一锅,又烙了点儿白菜为主的馅儿饼。
等饭菜端上炕的时候,外面已经黑漆漆的没了亮光。
这年头儿的饭没什么油水儿,林里干了一下午的活儿,肚子饿的厉害。
端起大海碗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简单的烩菜,香的根本停不下来。
白菜烩土豆儿做好了,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掰一块儿馅儿饼泡进去,味道就更好。
“妈,这白菜真嫩,一点儿都不塞牙,吃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呵呵,好吃就多吃点儿。你这两天也遭罪了。今天还干了一天的活儿。”
“呵呵,没啥。没干多少活儿。您和爸干的才多呢!淑芬就更别说了,一天天的都走不开。”
淑芬的碗放在炕上,单手扒拉着吃饭,另一只手还得拍打孩子的小被子。闻言白了林里一眼。这种话私下里说就行了,非要在父母面前提起来,很羞人。
“行了行了。都吃饭吧!都有贡献,都有贡献。”
见林支书出来调停,林里就将林支书下午说的话告诉了淑芬。不过淑芬的表情没多大变化,毕竟人家从小就是支书家的小闺女,好像林支书做了副书记也没啥。m..cc
唉!二代就是二代啊!让林里这种没做过二代的家伙很难为情啊!
“这件事儿咱们知道就行了,别出去说去啊!毕竟现在还是属于八字没一撇的阶段,别有了变故。”
丈母娘难得的说点儿命令式的话,林里哪里敢不从。要知道多少事情就毁在大嘴巴家人身上了。林里还是知道好歹的。
一顿饭吃了两大碗的小白菜炖土豆,烙饼也吃了两块儿。等回到隔壁的时候,晾了一天的房间潮气虽然淡了不少,但明显凉的厉害。
在外间柜子上铺了一层口袋,把窗户底下放着的白菜搬进了家。
把门窗都关上,窗户外面的窗帘也挂好,下摆用石头压紧。
又跑出去抱了一捆玉米秸秆儿回来烧炕,小锅依然是烧干锅,屋里这才热了不少。
把被窝展好,被子叠起来放好,林里又找到两个输液瓶灌上大锅里顺便烧的热水丢进去,这才又下地接着烧炕。
明亮温暖的火光在灶台里摇曳,不停的舔舐着黑黝黝的锅底,林里将鞋子脱下来捂在灶台口上烤起了鞋。也就是他没有脚气,要不然这屋子里住不了人了。
在隔壁逗了一会儿孙子的林支书腆着个肚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见林里这么勤快,就知道女儿这边儿没受罪吃苦。正要脱鞋上炕,被林里拦了下来。
“爸,我烧水了,洗洗脚再睡吧!”
“哦!那就洗洗吧!哎?不对呀!你不会是觉得我过你们这边儿住,怕我把你们的被子弄臭了吧!”
“不是不是,您想到哪里去了。这不是您开始用凡士林了嘛!洗干净脚也好抹油啊!对了,凡士林效果怎么样啊?”
一说起这个,林支书就乐的合不拢嘴。连忙将鞋袜脱掉,将脚直接对着林里就伸了过去。这个味儿啊!林里还不敢捂鼻子。生怕人家找茬儿。
“你看你看,怎么样?厉害吧!这个凡士林的效果可好了。我脚后跟裂开的位置现在差不多都长住了。”
林里凝神屏气,借着灯光看了两眼,见恢复的确实不错,就悄悄往后仰了仰身体。几十年的老汗脚了,不是一朝一夕能弄掉的。
“爸,您坐好。我来端水。”
总算是找了个借口,林里急忙跳起来拿了脸盆,揭开锅盖舀了两瓢热水进盆里。也懒得弄凉水了,反正林支书皮厚,烫一烫还能软化老茧。
“您先泡着,我去上个厕所去。”
“啊?你还没好呢!给你再弄三瓶七珍丹吧!”
“不用了,我就是正常上厕所。”
林里赶紧跑出了院子,怕被林支书拦住出了什么幺蛾子。
上厕所倒不着急,反正睡前尿一泡就行了。
抹黑进了隔壁房间。淑芬和丈母娘正商量着合理铺被褥,俩小的睡着了,搬动一次不容易。
淑芬过来的时候,除了两个小家伙的被褥、尿布带了过来,其他都用林支书留下的。这个年代也没有多少讲究,混着用也没什么。
“咦?你怎么过来了?爸过去睡了吗?”
“爸过去了,正泡脚呢!我那边儿房间冷,烧炕的时候顺便烧了一锅热水,过来看看你们要不要。对了,这边儿有输液瓶吗?我给你们灌点儿热水当热水瓶用吧!”
“哦,你打开柜子看看,我记得以前收了几个放起来了。”
林里在丈母娘的指使下翻到了两个输液瓶,拿到隔壁灌上热水又带了过来。
以前没怎么想起来,还是这次跑茅有了诸多灵感。热水瓶不光晚上的时候能暖被窝儿,早上起来的时候水还是温的,要是懒的烧水,完全可以洗脸、刷牙用。要是不嫌弃是从自己被窝里面出来的,打开橡胶塞还能当清晨的第一杯温水喝。
“您还有什么指示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去隔壁了。”
“去吧去吧!这边儿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也赶紧睡,现在天短了,又没有多少活儿,睡个懒觉挺舒服的。”
“知道了妈。”
林里出了院子,去厕所放水,巡视了一下奶山羊、鸡圈、狗窝,绕着院墙走了一圈儿,见没什么事儿,这才不情愿的回了房间。
一进门,就觉得味道有点儿杂。那是脚汗味儿混杂着泥土腥味、奶娃娃的尿骚味儿的复合味道。不过也没得选,林里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林支书早已洗完了脚,正哼着小曲儿往烫的发红的脚后跟上抹凡士林。见林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白了他一眼后继续抹油。
躺进热乎乎的被窝儿,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里早早起床把家里的水瓮都担满了。又找了几个盆放在院子里灌满,水桶也装的满满当当的放在院子里。
早饭过后。林里被安排着回屋里看孩子去了,毕竟这腌菜的主力还是女人。林里这种菜鸟用不上他。
就见两个女人进进出出,林支书在一旁打下手。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后,腌菜瓮里面塞满了白菜。
时间又过了两天,林里的泥炉子终于干了,淑芬又终于回来了。
点火试了试,烧的正常,屋里的烟筒也没有多少漏烟的地方,和了点儿泥补了一下漏洞也就没事儿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煤炭的准备了。
由于煤炭块儿都比较大,林里套的炉子炉膛又窄。所以林里专门用了一天的时间,捣出来足够用一个月的,猕猴桃大小的煤块儿出来。
用簸箕一趟一趟的往屋里运了不少,堆叠在灶台那里垒出了一个小小的煤炭垛。烧的时候直接从那里拿就行了。
天公也算作美。
就在林里准备好燃料之后,立冬的当天就变了天气。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久违的雪花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远山近水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味道,衰败的黄土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衣。
顾不上欣赏天地一笼统的时令美景,林里苟且于生活,见状急忙生起了炉子,又把林支书、丈母娘请到了他这边儿烤火。
一家人挤在一条炕上,其乐融融的忙活着各自手里的活计。林支书搬了个小凳子在炉子前烤火,热乎乎的爽着呢!
“不错不错,等明年的时候,咱们隔壁也盘这么一个炉子出来。”
林里擦着烟筒拿着一团铁丝挤到了炕沿这边儿,对林支书说道。
“爸,您还是买炉子吧!这盘的炉子太占地方了。您看看我这过来的架势,难受着呢!”
“嗨!这是家里小,怪人家炉子干嘛啊!我看就挺好的,这不就是个小灶台嘛!对了,你拿铁丝干嘛啊!”
“我打算用铁丝拧一个炉子上热饭用的架子出来,再拧一个能挂在炉子上晾尿布的架子。这样能充分利用炉子的热量。还能方便做很多事情。”
果然,林里的准备不无道理。自从变了天气开始,两个小家伙花花绿绿的尿布就晾在了烟筒上。由于烟筒都是新的,也不用担心生锈等问题,直接晾上去就行。
林支书抬头看了看烟筒,站起来将干了的换下来,又把洗好的放上去晾。还摸了摸烟筒的温度。
“买啥炉子啊!爸明年肯定去乡里工作了,肯定得搬家啊!到时候去了乡里还怕没有炉子用?”
哟!淑芬倒是个明白人,一语点醒梦中人。
“嗯!说的对。咱们现在就盼着消息了。爸,你也没听说什么?”
林支书闻言支支吾吾,一看就知道等的有些心焦。
正在这时,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今天风大,大门从里面插上了,放在往日,这人肯定进来说话了。
林支书急忙跳下地披着衣服去开门,大概率是找他的。
等过了一会儿后不见人进来,林里出门没看到林支书,大概是被找走了。又回到家里拧铁丝玩儿去了。
正把一个拧好的铁盘子放到炉子上,林支书就夹带着风雪进了房间,满脸喜色,一看就知道有好事儿。
“我刚刚去接了个电话,让我去开会。”
“哦?这是有好事儿了?”
林支书呵呵的笑着。这个天气赶路,也只能是林里开拖拉机去了。
一想到自己也能当二代了,林里急忙开始穿厚衣服。
丈母娘也跑回自己家翻箱倒柜,找了林里定制的羊皮大衣出来。又用这几天暖被窝的热水瓶灌了两瓶热糖水塞进了两人的大衣里面,不光能喝,还能用来御寒,一举两得。
本打算送送两人,但被林里婉拒了。这种天气,还是在家里照顾孩子吧!送不送的没关系。
冬天的衣服就一点儿不好,太厚太重。穿到身上压的人腿软,还限制了人的行动能力,老话说这叫“笨”。也的确挺笨的。林里现在隔壁都弯不回来。
尤其是棉裤。不像后世那种修长苗条的棉裤。这个时候的棉裤就是用布包起来的棉花,又没有什么松紧布料,用一条红腰带系着,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拽的人很难受,走路都要叉着腿。俗称大裆棉裤。
这还不算,为了方便上厕所,棉裤不是一体的裤子。而是自大胯两侧,顺着裤缝儿这条线一分为二,后面的屁帘儿用两个金属钩子钩在腰上,能舒服了就有鬼了。
“爸,去的这么急吗?”
“唉!电话里面没有多说什么。但就是挺急的,好像这个会开的挺突然的,兴许是有什么变故吧!”
大队里面的人不少,闲下来之后成了大家串门儿俩天儿的去处。尤其是今天,来送林支书的人可不少。
林里和成虎轮流用力摇着摇把,但天气太寒冷,拖拉机冒了两股黑烟就是启动不了。又急忙让成虎去附近人家里拿了暖壶过来,将热水加进水箱里,试着摇了两下不顶用。
急忙回忆后世那些冷启动柴油机的做法,找了个火盆放上大柴,淋了柴油之后烤起了油底壳。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林支书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又回到办公室准备了不少材料,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考虑着一会儿路上要用的东西,直接丢了几个玉米秸秆儿进车斗里面。口袋又铺了几个上去,给自己弄了个遮风的小窝棚,看的林里直羡慕。
他前面的驾驶位置可放不了玉米秸秆儿,看来一路上自己要挨冻了。一想到这,想办法给口袋里面塞了不少绒柴,用绳子固定在了踏板上,一会儿开车的时候把脚放在那下面就好了,肯定比不用的好。
看看被火焰舔舐的柴油机,林里估摸着烤的差不多了,火盆也没来得及撤,就和成虎又摇起了柴油机。想象着短视频里面摇车的那对父子,踩着音乐的节奏就听到腾腾腾的声音不断响起。
着了。
“把火盆带上,再弄点儿大柴丢到车厢里备着,咱们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