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黎打开藏酒室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苏意整个人趴在吧台上的情景。
露出的一双白皙的脚腕正随着主人愉悦的心情时不时地晃动着。
那只丧尸倒还真的是放过了她,然而等到她身上的麻醉药剂效果一过,她本应该直接出去的。
只是想到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苏意,还是决定过来看一眼。
苏意,她真的看不透。
门口淡漠的女声缓缓响起,“苏意,多谢。”
从小到大,她都是踽踽独行的,在混乱的市井里混了这么久,她只信奉她自己。
什么人情世故,世事变通,都没有她手里的一根棍子来得有效。
酗酒的父亲,指点的街邻,挑衅的黄毛......她只能靠她自己,就算是偶尔未曾拒绝别人,也不过是因为对自己有利。
如今正经的一句“多谢”说出口,是头一次,也是最心服口服的一次。
“血?......什么血?”
抱着亮晶晶的酒瓶回过头来的苏意眨巴着眼地看着门口身材匀称的女孩。
是鸭血?鹅血?还是猪血?
生的还是熟的?
姜黎这才看见女孩在微白的光影下一张粉红的小脸,还有一双迷离的杏眸。
很显然,这是喝醉了。
不过,喝醉的苏意倒是比之前少了几分凌人的气势,多了些说不出的娇态。
抿了抿唇,姜黎一双总是含着淡淡疏离的眸子微微波动,思考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上前将整个上半身趴在台子上的女孩拉了下来。
又按住女孩的肩膀将人固定在了座椅上。
“你喝醉了,先坐好。”
冷淡的嗓音有些生硬地嘱咐着。
一个人跑出来,怎么敢喝得这么醉的?
要不是她过来看一眼,万一从哪里冒出来外面那种小蛇,又或者丧尸之类的,估计人没了尸体都找不到。
【呜呜呜,终于有人来看看了。妹子你真好,快把她手里的酒给扔掉啊!】
——这他妈都第三瓶了!
系统一整个球都蔫头耷脑的,连带着机械的奶音都快变得沙哑了。
苏意歪头看着按住她肩膀不让动的两只手,不高兴地扭动了两下,粉润的嘴唇微微下压。
“我不坐。”
这个凳子一点也不舒服,硬邦邦的,还会转。
一转她就抓不着手里的香香的酒了。
即便是醉得整个人都软乎乎的,这语气倒还是跟之前一样,高傲且不乖。
姜黎沉默了片刻,看着一直挣扎着的醉醺醺的女孩,皱了皱眉,一把将女孩抱在怀里的酒瓶给拿开。
淡淡的神色扫过酒瓶上的标签,又看了看醉态十足的女孩,一声轻叹自嘴角溢出。
这些牌子她看不懂,但是成分和度数她还是能读懂的。
苏意,可真是心大。
“先坐好,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高冷的语调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定,还有一丝尚不能察觉的无奈。
怀里突然变得空荡的刹那,苏意呆愣了几秒,转而又抬头控诉地瞪着身量修长的姜黎。
“本小姐是不可能醉的......嗝......你个坏人把窝的酒还给窝!”
她还没有尝够。
好像不对,本小姐才是坏人。
猝不及防间,姜黎整个人就被喝醉的女孩扒拉住了,白腻的小手勾在她的肩膀上,一双长腿还妄想圈住她的腰肢。
姜黎头一次面红耳赤地拳头硬了。
深呼吸了几下,姜黎冷冷地手里的酒瓶一个后抛,落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碎了一地。
随后又强硬又小心地将苏意的小手掰开。
“苏意你松开一点。”
小脸蹭上一抹冰凉时,苏意突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你好凉......好舒服......”
温热光滑的小脸正在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脸颊,姜黎就算再想淡定也淡定不了了。
“苏意!”
“你好凉呀......”
脑海里的系统已经彻底放弃了,它没脸见人了。
哦不对,等宿主醒来应该是宿主没脸见人了。
居然连妹子都不放过!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姜黎直接从掌心中幻化出了一个小冰球,巴掌大小,恰好可以一手捧住。
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塞给还在扒拉着自己的苏意。
许是多了更加冰凉舒服的东西,苏意飘忽的眼神落到了手里的冰块上。
然后捧着冰块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又眉眼弯弯地用脸颊蹭着冰块上清凉的温度。
长舒了一口气,姜黎看着终于老实下来的苏意,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发热的双耳。
喝醉的苏意真的和她父亲一样麻烦,只不过一个是折腾,一个是暴力。
虽然不可否认,还是好哄的。
定定地看了眼乖巧下来的苏意,终于冷静下来的姜黎神色微闪地低声开口。
“苏意,你跟我走,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冰块好不好?”
姜黎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趁人之危,但她还是有些不想放弃。
她有一种预感,苏意绝不比云宴弱。
“走?”
苏意侧头思考了许久,奈何脑子有些跟不上。
走什么?
走哪里?
“对,你跟我一起离开。”
姜黎有些心痒地想要抬手捏一捏苏意看起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然而还没等她伸出指尖,一道阴沉中带着十足冷戾的声音突然响起。
“离开?”
“你要带她去哪里?”
姜黎瞬间戒备着站起身来,就像是面对危险来临时下意识做出的最快的反应。
一步一步从门外走进来的清冷的身影仿佛是带着来自深渊般的弑杀戾气,从背后冒出的藤蔓张牙舞爪地晃动着带着隐刺的藤尖。
云宴一双漆黑的瞳孔中隐隐的泛着些猩红,直到看见前方的娇小身影才慢慢散了几分冷气。
找不到人的那一刻,他真的恨不能掀翻整座房子。
尤其是大厅里还隐隐残留着高阶丧尸的气息,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云宴。”
姜黎握紧铁棍的掌心冒出了丝丝细汗,虽说是认识的人,但刚刚那个瞬间,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杀意。
冷冷地瞥了一眼姜黎,云宴依旧毫不停留地走进还在抱着冰球的女孩。
直到将整个人都圈进自己怀里,焦躁不安的心脏才隐隐安定下来。
“阿宴。”
醉眼朦胧的苏意终于感觉自己脱离了硬邦邦的椅子,晃悠悠地抬起头来。
歪着小脑袋看了几秒后,又软软地勾着唇角扑进男人怀里。
苏意记得,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她家阿宴。
微微颤动的半垂睫羽终是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微微放松下来,随即薄唇又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他的宝贝,谁也别想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