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闷闷的,脑袋沉到仿佛不是自己的。
痛!脖子那里快要断掉了…我这是落枕了吗?而且脑子里还在嗡嗡呜响,怎么好好的耳鸣了呢?怪了,我最近没怎么累着啊?
对了,我在干什么来着?这里真的好冷啊,为什么这么冷,现在明明是夏,怎么会这么冷…
真见鬼,我手机呢?现在几点了,待会是不是要上班了,我看看我还能睡多久…
我的手在身旁忙乱地摸索着,却只摸到一层光滑的塑料表面,上面还湿漉漉的。
不对!
这种讨厌的触感一下把我从半梦半醒中吓清醒了,我回忆起了之前的一切:
在传送带上撞到我们的那艘船,还有乘客们诡异的微笑脸…
卧槽!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就那些东西怎么会突然消失!原来是等到最后给我放一个大招!
……最重要的是,我安全了吗?现在又是什么个状况?我这是在冲下去的时候昏过去了吗?又昏过去了多久?
一连串疑问下,我将沉重的眼皮闪开一条缝,很快就适应了黑暗,这里似乎是梦游奇景起点处刚刚通过吊死鬼爱丽丝的地方,船还在狭窄的隧道里头,没有完全进入较为宽敞的室内河道。
我是什么时候绕回来的?绞尽脑汁,我竟然对船从滑道上下来,通过室外河道那段时间一点印象也没有,扭头看见那一船诡异的乘客是我最后的印象,看来船头一下沉我迅速就昏过去了。
我被安全带死死地绑在船的塑料座椅上,浑身都湿透了,看来是滑下来的时候迎面遭了个大浪。目前我的姿势是这样的:脑袋倾斜着,搭在肩膀上,嘴巴大大地张开,四仰八叉地瘫在座位上,也多亏了安全带才没滑入船底,怪不得醒过来的时候会这么难受!
视力一恢复,我的听觉也跟着恢复了。
除了徐徐流水声以外,我还听见有人在我前面窃窃私语。
“…你这回总看见了吧?”
那个声音被故意压的很低,但我还是认出来了,是张楚楚。没想到她那副粗嗓子也能把声音压的那么低,一听就是趁着我晕厥正在偷偷摸摸地和乔立人商量着什么。
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我立刻来了兴致打算偷听。幸好我一直保持着昏厥的姿势,只动了动眼皮,他们两个都没察觉到我已经醒了。
“我看见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不知为何,乔立人回答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
“别装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张楚楚明显不悦:“那个白裙子的女人,咱们冲下来的时候她就站在河道正中央!除非你是瞎子,不然不可能没看见!”
我听见乔立人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似乎非常不想和张楚楚讨论那个白衣女饶事情。
“我能装什么傻!我这是本来就没看见嘛!是你今晚太兴奋了看错了吧?你我心知肚明,这里不可能有别的东西了!”
他讨好地搂了一把张楚楚:“老婆,宝贝,冷静一点,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呀~你刚才不是也问过他了,可不止我没看见,后面那个傻大个也没看见!”乔立人拿大拇哥朝后指了指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聊到我了?还有,骂谁傻大个呢!
“你管他看没看见,我问的是你!我当然知道这事以前没法生过!那你的意思是咱俩出现幻觉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张楚楚顿了一下继续:“你否定那个白衣女饶事情,刚才入口处打招呼的爱丽丝人偶又怎么解释!它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体积至少膨大成了平时的三倍!那胳膊和腿变得,变得简直就像个…”
没等张楚楚把话完,猝不及防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猛地朝我们的船袭来,顿时便在池中掀起了巨浪!船瞬间失去了平衡,被推出去了老远。等船身恢复稳定以后,船已经被水波送到了接近第一座岛的位置。
晕头转向之际,我把眼皮又抬起来了一点,然后看到了撞上我们的东西:之前传送带上排在我们后面的那艘船从激流勇进上跟下来了,它再一次撞上了我们的船尾,现在我们的船身正和它的紧紧地贴在一起。
卧槽!卧槽!这下我不能再装晕了,那船上可有危险的东西!
我嗷的一声把头直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边边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安全带,蹬上座椅,利用大长腿的优势跨到了非主流夫妇那排。
好吧,我承认我下意识地把他们当成了隔离带,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离那一船东西太近,哪怕拉开一丁点距离也是好的。
可能是我演技过于浮夸,亦或是诈尸的太过突然,那两个人纷纷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不是警戒刚刚撞上我们的那艘船。
“后面,后面好像来东西了!”我赶紧指给他们看,示意他们心船舷。
我手指刚一放下,另一艘船上便射来一道强光,打在了我们的身上,刺的我眼睛睁不开,只得再次用手臂遮挡。
“你…你是什么人?”
令人万般意外的是,那艘船上传来的竟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怎么会是个女同志,我心中一惊,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为什么不话!赶紧回答我啊!!”
听语气,那妇女急了。
我的头顶冒出无数问号,听起来撞上我们船的家伙比我还要慌乱害怕,那艘船上坐的难道不是那种东西吗?还是好几只?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我是这座游乐园的员工,你先把手电筒关了!太晃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嚷嚷了回去。
一秒钟后,那束强光终于暗了下去。我借着岛上布景散发的柔光,看到另一艘船上果然坐着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她的手里攥着一部水果手机,刚才她用的就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你是员工?”那妇女瞪大了眼睛,倏地狰狞地咆哮起来:“你是这座乐园的员工?!”
“对,对啊。”我紧张的盯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样子非常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得救了!!得救了!”
下一秒钟,她疯了似地一跃而起,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我们的船上。她在离开自己那艘船的时候狠狠向后蹬了一脚,差点把船给掀翻了,在水面上掀起了不少浪花。
“喂,大妈,你冷静一点,你踩到我鞋了!”
“我的裙摆,我的裙摆被踩脏了!啊,我的心爱的裙裙…”
那位中年妇女粗暴地推走挡在她前面的杀马特夫妇,几乎快要把他们推到水里,径直来到了我的面前。
等到了这个距离,我方才认出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我早该认出她来的,但她在这段日子里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瘦了不少,以至于我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她,我曾经无数次在那444张照片上观察到过她。她是那位死循环幸存者的老婆。
还记得吗?那堆照片上被困住的两家人,两个成年男子,两个成年女人,以及三个孩子,一共七个人。站在我眼前的正是那堆照片上的主角之一。
奇怪了,就她一个了吗,怎么没看见其他人?
除了她丈夫逃出去了进了特护病房,另一个男人死了,剩下的人应该还困在这里头才对…
我立刻意识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性:难不成现在只有她还活着了么?
不,往好处想想也许她只是暂时落单了而已吧…起来,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刚才第一遍坐船的时候完全不见她的影子?
“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对吧!”那个疯狂的女人大力摇晃着我,指甲陷进我的肉里,完全不像是一个饿了很多的人该有的力气。
“对,是,我是来救你们出来的,你先放手,女士,请你冷静一下!”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了她:“请问女士,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它的…幸存者?”我心地斟酌着词句,打了一个寒颤。
“有,有,有,还有我的两个孩子!我的两个孩子也在这儿!”
一提到孩子,这女饶目光突然变得茫然而涣散:“对了,我的孩子呢?孩子!我的一个孩子刚刚还和我一起呆在船上!!”
一个孩子?她上一句话不是还两个孩子吗?而且她也没有回答我关于另一家饶事情。我还记得照片拍到了她和另一家身形苗条的妻子起了冲突,那家妻子也带着一个孩子。
“赵二宝,赵二宝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她在船上来回走动,无数次踩到了乔立人和张楚楚的鞋子和裙摆,搞得后者怨声载道。
“大妈!我的裙子很贵的!”
“你注意点!船都快让你弄翻了!告诉你,不许你欺负我女朋友!
但是这女人充耳不闻,也是,底下哪个女的丢了孩子还有空和他们两个逼逼赖赖。
“赵二宝------!”
“赵二宝!!!!!”
她的喊得声嘶力竭,从船头走到船尾,又从船尾走到船头,一声比一声衰弱,就在我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从不远处终于传来了回音。
“妈----妈,我在这里,我掉进水里啦!快----咕噜噜,咕快来救我!!”
冷不丁地,一个孩的声音从前方河道拐弯处冒了出来,只可惜那里有一座岛挡住了视线,从我们的船上看不见孩落水的确切位置。
“等着,妈这就来救你!”那妇女闻声踉跄着踱到船边,欲直接跳入水中,但临了她竟左脚绊右脚,一跤跌坐在了船头。
我一看这哪行,救人要紧啊,不等她再次站起来,便扑通一声抢先跳入水中,寻声而去。
落水的人往往会在水里头乱扑腾,死死的抱住周边能抓住的一切,有的时候还会把救援者也一起拖下水淹死。虽对方只不过是个孩子,力气不会太大,但这位妇女看起来心力俱疲,神志也有点不太清醒,我看她还是乖乖呆在船上比较好,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河道里的水不深,但很凉,差不多到我肚脐眼上下吧,对我来没有任何危险性。
“救---救---我快撑---咕噜噜---不住----”
扑通!扑通!扑通!
这才走到一半,孩子的呼救声和在水面挣扎的声音就变得微弱了不少,我加快了脚步,虽然有水中阻力,但我淌水的速度还是比他们行船的速度快的多。
刷刷刷!我很快就转过了河道拐弯的地方。
“嗯?人呢?”
刚一越过那座岛,那个孩子的呼救声便一下停止了,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水滴从我身上滴落的声音。
“难道孩子已经淹死了?”
我慌了,赶紧掏出手机照明扫射水面,只见前方不到半米的地方,确实有个孩子。
那孩子一动不动,只有眼睛以上的脑袋瓜浮在水面上,水面之下,他的膝盖弯曲,双脚稳稳地踩在池底,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