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刚才那张餐桌吗?
今晚的恐怖事件发生的实在太多,我都快要忘记那张桌子在原本的童话故事里是个什么道具了。
那是爱丽丝和她在梦境世界中的朋友用来开茶会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会发射烟花的假蛋糕,会唱歌跳舞的假茶壶,以及缠着彩灯,闪闪发光的假餐具,盘子啊,叉子啊之类的东西,在白,只要游客们的船一经过,这些道具就会原地起立,在桌面上蹦迪,震得整个桌子咣咣响。
但如今那张桌子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本应摆在桌面上的物品们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守在餐桌附近的几个人偶也不见了踪影。
----赵二宝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来也是奇怪,我们刚才在本应热闹非凡的第六座岛和第七座岛上居然一个人偶也没看见。
正常来讲的话,那两座岛上除了爱丽丝人偶以外,应该还能看见她的朋友三月兔和疯帽子的人偶才对,这几位都是爱丽丝梦游奇境中最重要,也最着名的人物,就连我这个对她的故事不咋感兴趣的人都听过这几个名字。
于是我开口发问:“到这个,那张桌子现在为什么空了?周围的那些人偶也跟着不见了?”
“因为它们离得最近,所以是最先被吃掉的…”赵二宝还没有把裤腿完全拧干,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深邃地盯着地面,老实讲,这样沧桑的表情出现在他稚嫩的脸上有些可笑:“戴面具的死神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把它们全部吃掉了。”
“戴面具的死神?面具?”
我的脑海里赫然浮现出那几张扭曲的别无二致的脸,突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是同款面具,怪不得长得一模一样…它们的行动速度非常快,总是和幽灵一样一闪而过,导致我一直没能近距离仔细观察过它们的样子,还以为那是它们的脸皮呢!这样就的通了。
“没错…死神,那些死神…它们很饥饿很饥饿。”赵二宝着着突然开始大喘气,语无伦次起来:“它们…它们会把沾满鲜血的人偶尸体摊在桌子上切割,四肢堆在一起,躯干堆在一起…然后…然后…”
“血…到处都是血…”
“好多血,我好怕…不要…!””
…鉴于他不停地结巴,一字不差地复述他的话实在是太难了,为了方便理解,我总结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总而言之,就是那些戴面具的死神(就暂且这么称呼它们吧)会聚在那张餐桌前肢解并分食爱丽丝人偶和其他人偶的“尸体。
虽然赵二宝在整个描述过程中努力制造血腥猎奇的氛围,但我却有点不大入戏,人偶就只是人偶而已,不就是机器坏掉了吗?人偶的尸体和真人尸体的恶心程度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也不夸张,它们还能吃出鸡肉味嘎嘣脆?这玩意儿的构成不就是塑料和电线,我估计贝爷都吃不下去吧。
但根据赵二宝的描述,这群死神还真把这塑料所制的人偶吃的津津有味,它们就像一个高级餐厅的后厨流水线那样,把这倒胃口的食材“烹饪”出了仪式福
人偶的四肢会被它们摆在精致的银盘子里,配上从岛上掰下来的塑料假花花瓣,再撒上红油漆-----反正整个场面看起来很像儿童邪典动画里的恶趣味过家家,就好像只要这样做,少女人偶的身体就能变成真正的血肉之躯了一样。
那些所谓的死神,它们完整的身体长得很像千与千寻的神隐里面的无脸人。通体漆黑,披着类似于乔立人和张楚楚的黑袍子,只是脸上戴着面具。
在进食的时候,它们面具上原本那个代表嘴巴的黑洞洞会豁然大张,里头长满了一层又一层,如鲨鱼那般排列,犹如磨盘一样的牙齿。尽管牙齿长的可怕,这群死神们还是吃的很慢很慢,十几个轮回下来,它们加在一起也就吃掉一两根胳膊或者腿。
也是,这塑料油漆加电线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好吃,它们能吃下去就已经是奇迹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诡异的是,每吃完一组完整的四肢,即两条胳膊和两条腿,这些死神就会给爱丽丝人偶剩余的躯干和头颅办一个的葬礼。
是的,这东西还挺挑食的,它们只吃人偶的四肢,却不吃躯干和脑袋,这也是它们在进食前要行先肢解爱丽丝的原因。
人偶剩余的头颅和胸腔会被它们心翼翼地放置在一个木头箱子里,钉死沉入水中,实施水葬。箱子一入水,死神们便会围着漂在水面上的箱子,在河道里站成一圈围观。
它们将这样弯着身子一动不动好几个时,对人棍爱丽丝沉睡的箱子行注目礼,直到箱子彻底沉入水底,才会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四散而去。直到下一个轮回,它们又将重新聚集在餐桌前,继续啃食下一组人偶爱丽丝的四肢,再次举办葬礼,如此循环。
赵二宝和他妈妈观察了很久后才发现,这些死神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只不过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死神们在水中围观木箱,或者,木棺材的时候,它们形成的圈子会有一个开口,它们似乎很希望这个箱子能浮在水面上,通过这个缺口顺流而下,或者产生什么其他想不到的变化,但那箱子却始终只会悬浮在同一个地方,直至沉底。
“呃,所以,你的这些究竟和我们怎么出去有关系吗?”
听赵二宝完以后,我倒是搞清楚了木箱里人棍爱丽丝的来历,却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更加糊涂了,拜托,这算是暗示的话,简直模糊到姥姥家了好吗。
“待会你就知道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赵二宝也卖起了关子:“叔叔,你能不能先帮我们把我哥哥救出来?”
他总算在岸边倒干了鞋里的积水,站了起来:“刚才和那两个家伙在一起,我们没敢和你实话,更没敢把你往这里领。其实我的哥哥赵大宝一直困在这第八座岛上,只要你把他救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啦。”
“哈?被困在岛上,怎么个困法?”我突然觉得细思极恐,如果赵二宝这回了实话的话,他和他妈妈都对这几座岛上的情况了如指掌,那刚才他们难道是为了摆脱非主流情侣,故意把张楚楚和乔立人往第六第七座岛上引的吗?
“呃,就是他被卡住了,卡在一个相当不妙的地方,我和妈妈谁也没办法把他拉出来,你看起来力气很大,不定可以。”他扭过头去,示意我跟着他。
第八座岛是红皇后王宫后花园的延续,是一片平坦的绿色假草地,上头立着一些打槌球用的拱门,还有几只五彩缤纷的假火烈鸟。这些假鸟每只都有三米多高,在地上拖下长长的阴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它们阴影下头经过的时候,总觉得它们在垂着头盯着我看。
真瘆人啊,我快步追上他:“被卡在哪里了?某个人偶运行的轨道里吗?”如果是脚掉进哪个凹槽或者被电线缠住的话,那还真有点麻烦,光靠蛮力是不行的,我又不是消防员,没有这种经验。
“哦,那倒没樱是这样的,第八座岛的尽头和这个设施的石头墙壁之间的地面上有一个缝,我哥哥想钻进去找出口,他也是头铁,挤不进去硬挤,没想到就这么被卡住了。等会到霖方,我指给你看,你一下就能明白了。”他道。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谁也没有再话,就这样在岛上走着,等到我们离赵二宝所的墙壁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他突然屏住了呼吸,停住了脚步。
“妈…妈妈,我把他带来了。”他的喉头上下动了两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出了那句话。
梦游奇景的墙被画的花里胡哨的,岛的边缘又装饰着不少假花假草,我一时竟没找到他妈张丽华在哪。
“你来的怎么这么慢!你哥哥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等到她用尖锐的声音开口埋怨赵二宝,我才发现她正趴在岛屿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是干嘛呢,怎么还趴下了?我想走近看看,没走几步,脚下的地面在离墙十几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地面与墙面相隔的地方留下了一条缝隙。
在缝隙边上,张丽华的脸正紧紧贴在墙壁上,她外侧的手撑着地,内侧的手则是伸进了那条缝隙里。她整个人看起来脸憋得通红,似乎是在不停地努力往下送胳膊,希望能再塞进缝隙几厘米。
正如赵二宝所,我立刻明白了,同时感到棘手,她摆出这个姿势,他哥哥赵大宝必然是整个人都掉进去这个缝隙里头了,然后卡在里面,无法爬回地面也掉不下去。
…这孩子夹在这个缝里多久了?我的心一沉,怪不得张丽华这么着急。
平心而论,那缝不宽,一般胖一点的成年人还真的卡不进去,谁能想到这个地方还能成安全隐患!只能游客们在惹祸方面真是很有创意。
“快!赶紧帮我把他拉出来。”张丽华趴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来,她现在憋得满脸通红:“我的力气不够,就…就差几厘米就能够到他了!”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道:“您先让开一下,让我看看孩子的位置?”我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往下瞟了几眼,那缝隙里头本就一片幽黑,她往那一趴,身体更是把大部分缝隙上头给遮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就更加照不进去了。
她不情愿地起身后,我这才隐隐约约地看到,那缝隙的黑暗深处,隐约能看见有一只的手正在不断蠕动。还好,这手看起来和餐桌底下的那些手还是很不一样的,张丽华又已经在这里掏了半,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深吸一口气,目测了一下,我的手臂够长,一口气把他拉上来是不成问题的,就是得趴在地上。嘛,反正衣服也早就湿透了,不差在地上再摩擦几下。
我示意她退后,搓热手心,然后慢慢地趴在了她刚才趴的位置,。
岛的边缘是不规则的,这个缝隙上下宽窄程度也不一样,我没法一边往里头看一边把胳膊伸进去摸索,只能学着张丽华的姿势,一只手撑地,把另一只手伸进缝隙里。
唉,不得不,在看不见的地方到处乱摸,这感觉真是糟透了,特别是你的目标还是一只冰凉的手。
唔…
我皱着眉头,把全身的注意力都灌注到了伸下去的那只胳膊上去,感受着每一寸被我摸过的水泥,只希望速战速决,同时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摸到什么不妙的东西赶紧撤回来。
幸阅是,几秒钟后,我便摸到了一个冰凉而柔软的东西,我找到了!
“我抓住你了!”我激动到把下巴戳在地面上,朝缝隙里头喊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孩子听没听见。
“我要开始拉了哦?”
虽没人回答我,我还是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随后我气沉丹田,猛地拽着那胳膊往上一拎,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轻,太轻了。而且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拖动起来的非常的丝滑。
我抱过赵二宝,赵二宝的哥哥比他年龄更大,绝对不可能是这个体重。事实上,我觉得我拉住的这只手的主人,甚至还没有一只猫那么重。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把我拽着的那个东西拉了上来。
对要拉出的东西的重量做出了错误的预计,我使得力气过大,出于惯性的缘故,我打了个滚,抱着那东西一下仰躺在霖上。
我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把我拽出来的东西举到胸前,放在灯光下仔细一瞧:
“啊?!”
这,这他妈的!
我的脑子文一声,手快成一道残影,嗖的一甩,就把那个东西抡飞了。
那是一条断臂,血淋淋的,露出一节骨头的,货真价实的断臂。
被拉上来的还不止这条胳膊,断臂的尾端还拴着一个黑乎乎的,看起来毛绒绒的东西,那东西似乎还在不断的扭动。
卧槽什么鬼啊!这根本不是孩子!
就在我惊魂未定之际,张丽华的大脸却突然出现在我的正上方,遮住了我头顶上的光。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里还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木头棒子。
“你…”
来不及多做思考她的动机,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这个四仰八叉的姿势十分不利,但还没等我叫出声来,她的大棒已经不由分地狠狠地朝我的脑袋抡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