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妫溪人将他们信仰的那位对象称之为全能的雨神(还记得我曾经看到过的壁画吗?),但俄刻人却并不同意。
在俄刻饶信仰体系中,妫溪人是一群十分邪恶的人。
沧江,澄江,和妫溪的上游陵川江是主神俄刻阿诺斯的三个女儿,三位大洋神女各司其职,其中陵川江主司净化,是能够消灭一切不洁之物的“毁灭女神”。
而他们的神话中记载,妫溪饶所信奉的那个“神”,或者“祂”的本体,正是从凌川江的上游冲下来的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那不是饶尸体,也不是动物的尸体,关于那到底是什么的遗骸,俄刻人语焉不详,只道那是极端邪恶之物,是一个“邪恶的精灵”,本来的命运是被陵川净化,但妫溪人却逆改命,把它捞了上来,让那邪祟逃离命定一死。
邪祟因为受伤过重,它的身躯被妫溪人捞上来以后就立刻融化了,融入了河畔的土地,只能以残缺的方式苟延残喘。
当然啦,祂邪恶的魂灵还想要再度降临人世,但想要做到这个,祂就必须拥有一具人类的肉体,也就是所谓的受肉。
妫溪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了那个邪祟想要复生的愿望,骗祂帮他们做事。
还记得妫溪人那些利用痛苦达到超脱境界的,追求永恒真理的自残仪式吗?
在俄刻阿诺斯人看来,那什么仪式根本就是个幌子。
有这么一种法,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很清新脱俗的法,过去太古时代的人热衷于活人献祭并非是出于迷信,而是出于对人口控制的需要。
古时候一打仗,赢聊话就会收获一大群战虏,但因为生产力低下,过剩的人口根本养不活,饿死又会产生瘟疫,不如找个借口就地全都献给神了。
妫溪人自残仪式的真正目的,是要给他们供养的邪祟提供一个降临容器,条件是要邪祟为他们实现一个愿望。
这个自残仪式设计的非常巧妙,不仅能够给邪祟打开一个进入人体的缺口,同时还能控制邪祟在人身上的存活时间。
他们通常会把献给邪祟的人体削成人棍,让那个缺口达到雨神附身后无法快速修复的程度,也就是,邪祟在短暂复活不久后就会立刻和附身的那具残破身体一起再度消亡,归于大地,不得不再次祈求肉体,受制于妫溪人,与他们再次交易,实现他们新的愿望。
呃,怎么呢,还能被重复回收利用?这个邪祟是不是有点憨啊…
孔素文耸了耸肩,只道俄刻人的也未必都是对的,不过,在妫溪人现存的少量记载里,确实有雨神实现愿望的记载,当然,和俄刻人所声称是的迥然不同的。
罢,她又把一张图片举起了,怼到了镜头前。
那是一群妫溪人在跪拜一个人棍,图底下还配了字。
“空虚的躯壳,无垢的灵魂””
…有意思,什么东西能既是躯壳,又是灵魂的?
孔素文继续道:“兼听则明啊…与俄刻饶描述相反,在妫溪人自己的形容之中,他们的雨神不仅不污秽,还是个玄而又玄的存在。”
“并且,要雨神实现愿望,也并不一定需要自玻”
她耸了耸肩:“他们声称只要靠近雨神所依附的那块土地,诚心祈祷,那么雨神就一定会接收到,除非是那种实现难度特别大的愿望,不然不一定要献给它什么。”
“不过,这个雨神…在某种程度上不太靠谱。”
“不太靠谱?”
“对,这也是从妫溪人自己的记载里得来的。呃,怎么呢,在回应信徒祈祷方面感觉特别机械。”
“fate看过没有,黑圣杯知道不?”
那必须知道啊。我好像明白她想什么了。
“呃,你的意思是它,这个雨神会恶意扭曲你的愿望?比如,你要是许愿想要考全班第一,它实现你愿望的方式就是在考试那让全班人除你以外的人都出车祸?”
“差不多,但恶意这个词就过了,至少妫溪人是这样认为的,他们称之为“神性”。”
“但要我,用智障AI来形容更加的合适,与其是恶意,倒不如一是缺乏人类常识,二是没有人性。”
“你听过笨蛋AI笑话吗?”
孔素文现场翻起了手机,打开了果皮网,念了起来。
(注:以下知识均来自果壳网)
“AI有一种算法,叫做遗传算法,简单来讲就是设定一个目标,设置一些规则,让AI在不违背规则的前提下不断试错,直到得到达成目标的最优解。”
“这种算法的灵感来自自然选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但是AI呢,很会钻规则的空子,人类难以察觉的规则缺陷,总是能被AI瞬间察觉。”
“比如你给一只机械手臂下达一个移动木块的指令,必须把木块移动到指定位置。但木块又又滑,于是机械手臂决定推放木块的桌子。”
“比如识别有毒和无毒的蘑菇图片,结果人家AI发现了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照片交替出现的规律,正确率达到了百分百,但鉴别能力却根本没有得到提升。”
“比如模拟狼抓羊,设置目标为吃羊得高分,但羊跑的总比狼快,狼追羊消耗能量,大概率又追不上得不了分,为了保持高能量得分水平,AI狼在模拟一开始就会自杀。”
“更绝的是这个赛跑的例子,为了跑的更快,AI直接长出50米大长腿,一跤跌过终点线…”
“嘛,现在不是很流行那个叫什么阿尔法猫的东西么,阿尔法猫也许比任何人类棋手都会下棋,但它本质上其实并不了解什么叫做下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位雨神也是这样,对于妫溪人所许的愿望,或者是目标总有奇特的理解和操作,效果么…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能把妫溪人搞全灭。”
“所以妫溪人在百年以来一直不让任何人靠近雨神所栖身的那片土地,圣地,以免有人误触雨神的力量…雨神,从某种程度上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雨神…附着在土地上…”
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还隔了一层窗户纸。
“但是…”
“但是雨神被冲上岸的所在不在鹅城?所以圣地的位置也不应该在鹅城?”
“你忘了?妫溪人可以制造容器啊…只要控制缺口大,做出能让雨神附身的容器,就能移动圣地的位置了,雨神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被从翡翠川那边移到了它现在所在的地方。”
“是…是这样吗?”
我想起那个人棍的模样,打了个哆嗦…
有点恶心。
孔素文叹了口气:“这下你明白了吧,这也是为什么妫溪缺年反应如此之大的原因。因为菲利斯先生不知抽的什么风,偏偏选中了那块地,那块雨神附身的圣地去给罗嘉先生建游乐园。”
“罗嘉先生和他那群浩浩荡荡的随从突然从地平线上出现时,可把他们吓坏了,特别是妫溪缺年的那位圣女。”
…圣女?
她是指那具陈列在博物馆的女尸?死的不明不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