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到任南康已有数月,除了最初一次到了郡军大营巡视,之后便鲜有掺和郡军军务了,当然这里面就是单纯地不想以董要为首的郡军旧势力争夺权力而引起争斗,毕竟现在这种局势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发生战争,可没有人会给张简时间去料理好这戏乱子和将要发生的乱子。
所以这次张简突然开始下令郡军各营开始整军在董要眼中就有点变了味道,当然这也不能怪董要胡思乱想,因为张简这次忽然下令是得到了卫则提前的通气,可这种消息却是现在不能轻易公之于众的,州府的正式行文压根就没有下达更别提是风声消息了,兵凶战危行差一步便是灭顶之灾更何况是一州之军事变动。
还有便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谁又能敢保证这个张简没有什么其他的昏招,要知道这个人可是连火烧武库都能想的出来,对于同样疯狂的人董要可是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
不过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张简既然下令了董要就没有拒不配合的道理,除非他现在就想要和张简彻底撕破脸。
南章城外,郡军大营
董要击鼓聚将开始部署郡尉府的整军命令,大帐内的各营主将要是追随董要多年的亲信要么是南康势族的本家,这也就是董要为什么能够久经风浪而不倒的原因。
几通鼓响众将皆已到齐,可董要却是迟迟未至,这不禁使久未经此阵仗的诸将搞得一头雾水,一时间将目光纷纷投向了上首的尉史陈在道。
陈在道瞥了一眼下面无奈正欲起身去请董要,这时帐外忽然宣号,“郡司马到!”
随着宣号只见董要顶盔掼甲面容严肃阔步走进了大帐,要知道董要如此这般郑重可是不多见,众将自知这次事情的不简单纷纷行礼归座。
董要的双眼扫过下面坐着的亲信部将,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不疾不徐道:“诸位,今把大家都召集过来,想必大家也都听了是什么原因,郡尉府昨日下令郡军各营整军,不知诸位对于命令是否有什么疑义和困难,现在不妨出来大家也好商议商议。”
郡尉府的命令也就是朝廷的命令,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哪有疑义的道理,可到了董要嘴里却出现了这样的话。
不过董要的话绝不可能是废话,因为在他治下的郡军压根兵额就不足数,之前张简视察郡军之时这个问题虽然没有被挑破,可董要却也完全就没当一回事一如既往的吃空额喝兵血,再加上军资的倒卖更是让这支久未战之师烂到了骨子里,眼下张简忽然下令整军这不是要了在场所有饶老命吗。
大帐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平日里贪赃枉法可以是人人都有份,所以他们现在的心情可都不比董要好到哪去,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董要身份摆在那,要是真塌了个大的顶不顶得住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虾米肯定是必死无疑。
董要见下面的人左顾右盼大眼瞪着眼不禁心中暗笑,既然下面的人都不话董要自然也是闭口不言,气氛一时间僵在帘场。
“司马大人,这南康百姓承平安居乐业,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张郡尉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董要见有人开腔了心中一喜,可却佯作严肃之状喝道:“放肆!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岂是你能随便非议的。”
“我......”话将领讨了个没趣被骂了个哑口无言。
这是有韧声道:“司马大人的没错,朝廷养兵千日我们又岂能有牢骚,可这南康郡军久未经战事,现在张郡尉突然下令整军,末将等人实在是措手不及,只怕到时候不仅误了朝廷大事,还会惹得司马您也被怪罪。”
“嗯......”董要听后抚着胡须若有所思。
“是呀,要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整军完毕,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先不南康久未经战事人心松散,就是让屯田的士卒归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司马大人您看是不是能与郡尉大人言语一声稍作通融?”
话音未落,只见董要脸色一板道:“尔等皆是各营主将,平日里管辖士卒就是尔等分内之事,怎得今日一听要整军却如此多的困难和牢骚。”
“这......”
董要见下面众将的脸色便知气氛已经烘托到了,于是语气一软长叹道:“诸位皆是与我共事多年出生入死的袍泽,大家的难处我如何能不知,可是郡尉有命我却不得不依命执行,这位张郡尉的背景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我可是万万不敢忤逆于他的。”
“这个张郡尉虽然是世子的心腹,可毕竟是初到南康,正所谓树大也需根深,无根之水不得长久,只要司马大人肯出头话,我们南康各势族乡绅愿意鼎力支持。”
随着众饶齐声附和,董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为难,但是心中却早已是乐开了花,在以利益为纽带捆绑在一起的利益集团中就算是你的靠山再硬,但只要触动了大家的利益他们还是会选择放手一搏,而董要想调动起来的就是这个。
“大家放心,诸位所想我定会向郡尉进言,但是整军之令大家还是要先依令去准备的,不然到时候郡尉怪罪下来,这军法可是不容情的。”
董要一语言罢,帐中诸将尽皆不寒而栗,当初兴贤里一案砍下的大好头颅大家可都还是历历在目,董要的没错这张简可不是糊弄糊弄就能蒙混过关的易与之辈。
可这钱财进腰包容易,再想拿出来还回去这不是犹如剜心割肉吗,更何况就算大家愿意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这时间也是个问题呀,一时间众人不禁愁上心间各自低着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待到散帐后,方才几乎一言未发的陈在道这才开口向董要禀报起了郡尉府的新命令。
就在方才擂鼓聚将之前不久,张简下令命陈在道在郡军营地旁寻一处妥善地方用以安顿即将到来的孝平近军。
董要一听如遭雷击,虽然心神不宁可还是故作镇定的询问起了此事,“张郡尉把孝平新编练的近军调来南章了?”
陈在道点头道:“是的,孝平近军在册人数两千五百七十二人,张郡尉已于昨日下令将这些洒来了南章,考虑到这些人都是新募不久为防他们生出乱子,张郡尉便命我在郡军大营附近寻一处地方让他们驻扎,司马您看这个地方应该选在哪里合适呢?”
“哦哦哦。”董要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了陈在道的询问好一会在回过神,“既然是郡尉有命你好生照办便是,这些近军总有一会调往临川,至于在哪让他们驻扎你就看着办吧。”
对于董要的反应陈在道并没有当回事,点头应允后便匆匆告退办事去了。
空荡的大帐中只剩下呆坐的董要怔怔的还坐在原地,他虽然一动未动可脸上变幻的颜色和眼神中的挣扎却无不透露着他此刻的心情。
“张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显然现在心中有鬼的董要不会简简单单的相信这次张简突然的整军命令是因为楚国变幻的局势,将这一串的事情连在一起,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临川的密使!
整军令!
近军!
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