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
随着一匹快马疾驰进了南康郡军大营,营中大帐的灯光便亮了起来,因为董要苦苦等待的消息终于到了。
“哈哈哈!张简竖子果然中计,快去叫各营主将前来议事!”
虽然现在是明月当空正是酣睡之时,但各营的主将被匆忙唤起确是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是喜忧参半,就这样众人怀着各式的心情聚拢到了董要的大帐。
“我这大帐之中很久没有这么齐整这么热闹过啦,这可真是要多谢我们的张郡尉了。”
董要看着各县应召而来的郡军乡勇不禁由衷感叹了起来,这可不是董要得意忘形而是心中的肺腑之言,相比于杜均在位时的飞扬跋扈,董要在杜均倒台后可谓是实打实的夹起尾巴做人,对虞松也好对张简也好他也都是尽可能的俯首顺从,为的就是能在这动荡的局势之中博得一线生机。
可有时候往往是事与愿违,张简的步步紧逼;卫济对南康势族的不信任,还有日益难测的下局势,使得董要不得不开始从新审视未雨绸缪,起先董要想到的便是江陵王卫节,奈何南康与江陵相隔甚远一旦有变鞭长莫及,更何况现在卫节的注意力都在孟君身上,所以董要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考虑起了相距最近的南海王卫盛,而且早在之前双方便多有往来,因为交广可是他们倒卖军资的大主顾。
有了这层关系董要自然也没有再犹豫必要,虽然卫盛不是首选但眼前局势迫在眉睫已容不得他再多想,若是等到孝平的近军成了气候张简再发难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何况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在眼下这动荡的局势下只要保存了实力最后倒向谁还不是随心所愿。
董要收回思绪神色渐渐变的阴沉,大帐中的气氛仿佛一瞬间冷到了极点,今日能被董要请来共议此事的自然都是其亲信部属,其他的则是各家的利益相连者,这些人手中掌握着南康十之八九的土地,他们买卖雇佣的家奴佃户何止千万,他们家中的财富甚至是让南康府库都黯然失色,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卫济到张简都一直容忍不愿彻底撕破脸的原因。
“诸位远道而来我董要也就不多废话了,大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南康大地生养传承,我们敬奉朝廷守土保民,虽不敢有功但却无有大过无愧于朝廷,可如今叛匪横行国如累卵,临川王却色厉胆薄外宽内忌视我等如肉中之刺尤甚叛贼,今日非是我董要不仁实是为人所逼不得已而为之,之前各大族共推我主事以应不测,我亦是怕有负重托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所以今日这么晚了把大家叫到这来便是我们再议议此事。”
董要完便微眯着双眼关注着下面饶神色变化,此时董要的剑虽已出鞘可这么大的事在发动之前还是要以稳为主,如果现在有人敢站出来惑乱人心他可不介意手上多沾一点血。
“司马大人这是的哪里话,我们这些人同气连枝只要司马大人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闯得,您就下令吧!”
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库令商贤的同族兄弟商评,武库被焚虽然州府并没有彻查此事并且只追究了几个首犯,但武库贪墨之事却依旧如首上悬剑让这些参与之人夜不能寐,如今董要若能带头起事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商评话音未落帐中已是附和盈盈,董要满意的点零头转而愤慨道:“如此所为实非我所愿,奈何张简竖子欺我等太甚,若是坐视他翻出杜均旧事,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便当仁不让,但还望诸位生死同心永不相负!”
“生死同心!永不相负!”
随着众人对盟誓,董要也终于开始摊牌布置,现在南康能对他们有所威胁的只有一样,那便是即将到来的孝平近军,这些近军部将非是金钱可动,所以董要的办法就是要将张简和这些近军隔离开来,到时候再以宴请接风之名将这些近军部将请离大军,是时近军群龙无首再以兵迫之焉有不胜之理。
众人边听边点头称善,不过有人却出了心中的担忧,因为如此作为无异于兵变反叛,到时候临川王恼羞成怒起大兵伐之,就凭他们这点人马可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就算南海王答应为他们撑腰斡旋,可谁知道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局面,毕竟卫济和卫盛是亲兄弟,若是他二人不斗反和他们岂不是成了弃子?
董要听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想了,所以这次如此大费周章便是要让兵变变成平乱,到时候张简被囚禁在遂县,慕容冲等近军将领被邀到郡军大营,那些剩下的新兵因何哗变还不是任其所,到时候只要找一些郡军和百姓告发他们目无军纪抢夺民财,郡军无奈这才出手阻止引发流血事件,州府为了平息民怨又岂能让这些近军再在南康继续待下去,是时怕是连这些近军将领也是难逃罪责。
只要这些近军一走,郡府便没有了倚仗,这南康还不是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人的算。
“诸位!诸位!这可是南章不是孝平,自古以来便是嘴多嘴大的对,难道我们这些人加起来还不抵他一个张简吗?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是临川王心中不忿又能如何,现在长江战事焦灼下侧目,越州的精兵猛将都被派到了北边,更何况我们还有南海王出面斡旋,想他卫济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又能如何呢?”
董要的话意思很简单,只要南康势族抱起团来就算是卫济在这个时候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前的杜均案和武库被焚就是很好的证明,州府和王府也是很害怕南康在这个节骨眼乱起来的。
此番只要斗败了卫济让他低头,南康的实际大权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他们的手中,到时候是依附卫盛也好;投向卫节也好,还不是由着他们随心所欲。
“董司马的没错,现在太清帝已经驾崩下这么多王谁又是真命子呢?只要我们手中有兵有粮何愁无人重视,最后无论是卫节问鼎下还是孟君取卫氏而代之,我们都可以左右逢源,管他下是姓孟还是姓卫,只要我们平安无事便可稳坐钓鱼台。”
“没错,他卫氏的江山不也是从前随手里夺过来的,我们又何必坐以待毙去当陪葬呢。”
在众人心中临川王卫济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和江凌王卫节比起来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体实力都不在一个档次,如果现在能够摆脱卫济审时度势投向卫节或是孟君,大家伙不定还能捞个从龙之功,到时候成为吴郡成氏第二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便是神器动荡人心思变,在个人和家族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国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张简的步步紧逼和卫济的不信任就真是引发一切的诱因吗?
恐怕只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