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啼阵阵,花草茵茵,厅堂窗户突的无风自动,缓缓开了一条线。
屋内却有二人相对而坐仿佛是在着些什么。
“大人,听闻韩刺史已经下令让各郡县停止征收两税,看来大人您的劝是起了作用的。”
“韩钊虽然贪财可却也不是傻子,就算以百姓民心福祉相难动其心,可高翔等饶暗箭他却是不得不怕。”
“所以这次大人是准备投向韩钊了吗?”
听到王勉的话张简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根之水不得长久,可益州众人暗地里刀来剑往,现在言投向谁还为时尚早。”
张简边着边缓缓站起身来到窗前,本是开着一条线的窗户被推开,明朗的阳光随即铺满了整个房间。
张简感觉到阳光的温度,不禁长叹道:“又是一年春好处,不见青山不见君。”
王勉眉眼低垂仿佛还心存忧虑,于是也来到了窗前,“大饶均田之法确实是可以应对当前的困境,可这均田法却对大族士绅很不友好,韩钊虽然迫于形势可到底他和高翔、袁悠之等人都是同一类人,属下怕......”
面对王勉担忧张简长叹一声道:“高翔和袁悠之是地头蛇,韩钊是过江龙,我们这些泥里虫如果顺应时岂能苟活,这均田法对士绅兼并土地和盘剥百姓是很不友好,若是换在平时我是绝没有胆量提出来了,可眼下局势却正好可以利用一二。”
王勉颔首道:“当前局势确实是恰到好处,高、袁、韩等人虽同是世家大族但眼下却是势同水火,韩钊这个过江龙在益州毫无根基又被高、袁等人如此排挤算计,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就有妙法打压削弱益州世族,大人此时提出均田法正好迎合了韩钊之心,此番既能挑动双方仇视对立,又能惠泽益州百姓,真可谓一举两得。”
“惠泽百姓?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能有余力顾及他人。”
王勉微微一笑,“不知接下来大人有何打算?”
张简回头看了一眼王勉,自嘲笑道:“具体打算还没有,但是我真希望韩钊上疏卫节时能够别提到我。”
王勉闻言疑惑道:“这是为何?”
张简苦着脸答道:“如此与世族对立之事,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现在不是。”
也不知是不是韩钊听到了张简发自内心的呼唤,这次给江陵上疏还真就如张简所愿并没有提到他,不过这倒不是韩钊真的听到了什么而对张简做出的保护,之所以如此做反而是要保护他韩钊自己。
要知道韩钊入川赴任前卫节可是对其作出过暗示的,可现在韩钊非但没有对张简动手,反而是起了利用之心要将其收入麾下,这种事如何能让生性多疑的卫节知晓。
歪打正着也好,有心如此也罢,反正张简是如愿躲过了这出风头的机会。
再高翔这边,就在张简赶赴涪城之时,高翔还自以为自己的谋划衣无缝,可随着日子一的过去,州府政令四出却道道皆如利剑刺的高翔心惊胆颤。
停止向流民征收两税?
统查无主田地和荒田?
他韩钊这是要做什么?
带着满心的疑惑高翔费尽手段终于是在州府内寻到了想要的答案。
“韩钊是疯了吗?他是疯了吗!“
高翔声嘶力竭的嚎叫响彻在府宅之中,此情此景就连从梓潼赶来的郭鸣都不禁吓得咽了几下口水强作镇定,要知道郭鸣与高翔相识几十载,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暴怒失态的高翔,从来也没有过。
“长博,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动怒啊?”
“我......”高翔气的是头晕眼花,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处起,于是便将案上从州府搞来的密报拿给了郭鸣。
郭鸣接过密报略一搭眼顿时面部表情变得与高翔相差无几,“这...这...这密报属实吗?会不会是弄错了?”
“我又何尝不想是弄错了,可韩钊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我如何去相信这是弄错了。”
郭鸣紧攥着密报的手不住的颤抖,突的拍案而起道:“韩钊这是想掘我益州世族的根,一旦这均田法在益州铺行开来,到时你我将如何自处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高翔和郭鸣如此暴怒,要知道如他们这些世族豪强靠的便是兼并土地盘剥百姓来壮大自己,百姓的土地被兼并以后别无他法便只能依附于这些世族豪强沦为佃户,先不百姓沦为佃户后会受到怎样的盘剥,就这些世族豪强兼并了土地收罗了人口后,国家却难以向他们收取赋税,长此以往此消彼长国家日渐拮据,可他们这些世族豪强却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壮如牤牛。
所以如果这均田法真在蜀中施行,那何止是在掘世族之根,简直是在挖他们的祖坟呀!
高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恨声道:“一旦均田百姓势必会被捆绑在均田之土地上,如此一来朝廷便可直接控制百姓,是时朝廷名利兼收,我们会有好果子吃吗?”
“决不能让韩钊得逞!”
此时的高翔也渐渐开始冷静了下来,“我有一点想不通,韩钊为何前后转变如此之大,而且韩钊到底与你我一样,却行如此掘根之事,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原因。”
高翔虽然冷静了下来,可郭鸣却有些急了,“还要什么原因,我们之前那般算计韩钊,想必是他勘破了我们的谋算,这才用此绝户之计,倘若让他成事,我益州世族将不复存矣。”
高翔目光一抬,正望向气急败坏的郭鸣,“稍安勿躁,先不此事尚未落定,就算是真的开始施行,我们也并非就毫无应对之法,更何况韩钊在益州无兵可用,就算是最后大家鱼死网破,我们又有何惧?”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若是任其肆意为之,难保这中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或是变故,要知道除了韩钊以外,巴郡可还有一个袁悠之呐。”
听到郭鸣提起袁悠之,高翔的目光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寒意,“我们是不能放任韩钊肆意妄为,同样也不能不提防袁悠之,但是眼下却有一人才是我们最应该注意的。”
“何人?”
高翔神秘一笑,抬眼向上看去,缓缓言道:“屋脊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