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医生果然如季临所说,第二天傍晚就到了伦敦医院。
肖恩给凌昭的母亲检查完身体之后,再翻阅了过往的治疗方案,神情凝重而认真,看得凌昭不由心头一紧。
肖恩的助理拍了拍凌昭的肩膀,“别太紧张,肖恩医生工作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跟您母亲的病情没关系。”
凌昭默默地看了眼那位医学界的泰斗,他这样的表情不知道能吓死多少病人和家属。
肖恩医生合上病例。
凌沣迫不及待上前,“肖恩医生,请问我的前妻,她的情况怎么样?”
肖恩医生脸上的凝重神情淡了几分,微笑道:“从检查的结果上看,的确有醒来的迹象,不过并不是很明显,我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凌沣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凌昭先是一愣,随即破涕为笑。
太好了。
原先的主治医生表情略显复杂地看了眼凌沣,尴尬地说:“不愧是肖恩医生。”
两人相继离开病房。
肖恩医生这会儿的笑容比之前更深了几分,看着凌昭,“你就是季临说的朋友,凌昭?”
凌昭点头,伸出手和肖恩握了一下,“你好肖恩医生,我母亲就拜托您了。”
“季临的嘱托,我定当竭尽所能。”
凌昭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刚才你没在我父亲面前提季临,也是他提前叮嘱过的吗?”
肖恩医生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你很聪明。”
“没错,的确是季临叮嘱我的,只让我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在场的情况下才让我提他。”
傍晚,凌昭给季临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砰砰的两道声音,以及季临那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凌昭,见到肖恩了吗?”
“见到了,你是不是又在做锅包肉?”凌昭试探地问道。
季临干笑两声,“有这么明显吗?”
他只是想让凌昭尝尝他亲手做的东北菜,谁知道这么难。
凌昭当时在他家煮饭煮了那么多次,他只有洗菜更加熟练了而已,至于厨艺……
凌昭憋着笑,“你还是别做了,承认自己的短板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你笑我?”
凌昭一本正经地嗯了声,“不是你自己说的,随便给我笑吗?”
季临一听就猜到凌昭的心情不错,原本因为接到凌昭电话心情很好的他,此刻内心更是被填满了一般,膨胀热烈。
“凌昭,你相信肖恩医生,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妈妈治好。”
凌昭心头暖暖的,“你为什么不让肖恩医生在我爸面前提起你?”
“我猜你也没在你爸面前提起我,对不对?”
凌昭一怔。
他片刻的沉默,季临叹了一口气,“我好像猜到你爸好像并不喜欢你在外面交朋友,那天你喝醉了,不让我送你进家门,是怕被保姆撞见,告诉你爸吗?”
凌昭鼻腔发酸,却还是强壮镇定地说:“我爸就是比较专制,我和他也没什么话说。”
母亲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季临实情。
他怕那个万一。
……
凌昭是在八月初才从伦敦回到苏黎世。
距离肖恩医生去伦敦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
季临见到凌昭,主动上前,从他的肩膀提过背包,轻松挎在肩上,抓过行李箱的拉杆,转了个方向,“饿了吗?”
“你煮给我吃?”凌昭眉眼含笑。
季临:“……你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那还是算了吧,苏黎世要维修厨房还挺麻烦的。”
两人上了车,凌昭目光从季临的身上扫了一遍。
他看了看窗外,清嗓子,问道:“你伤到哪了?”
“嗯?”季临压根忘记这茬了。
“你不是去收拾钟厉的时候,受伤了吗?”凌昭的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
季临这才恍然大悟,哦了声,“已经没什么事了。”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想跟凌昭撒娇。
可凌昭回来了,真要让凌昭看见,他又不想了。
“我问你哪里,不是问你好了没有。”凌昭看着他。
季临余光感受到从凌昭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也不知道他这副小身板哪来的压迫感,偏偏他还挺吃这一套。
“不情不愿”地伸出右手。
凌昭一眼看见季临手背上的伤。
现在是夏天,伤口处理不当的话就很容易发炎。
季临的伤口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处理过的,已经有点发炎的迹象了。
凌昭蹙眉,“为什么不上药?”
季临作势把手收回去,“又不是什么很深的伤口,我一个糙老爷们没必要讲究。”
凌昭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翻转了一个角度。
他的掌根有两个泡。
看上去像烫伤的泡。
“这又是怎么回事?”
季临脸色不自然,“烫……烫伤的。”
“炸锅包肉的时候?”
凌昭一句灵魂拷问,季临面红耳赤地嗯了声,“这国外的油也比国内不好控制。”
“以后你别下厨了,不对,以后你都别进厨房了。”凌昭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先去吃饭?”季临问凌昭。
“不用。”凌昭开口。
季临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凌昭这是准备回去的意思了?
然而凌昭却说:“先去你家,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季临的嘴角说扬起就扬起。
回到家里的时候,凌昭没见到季临家的保姆,“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难怪他的手的伤口没有处理保姆如果看见的话,肯定会给他上药的。
季临面不改色地说:“保姆说她家的事还没处理完,我就给她放了一周的假,还没回来,估计是又没处理完。”
凌昭:“……药箱在哪?我去拿。”
刚问完,他想起之前季临发烧,他就是在厨房里找到的医药箱,顿时转身往厨房走去。
然而他打开柜门好抽屉,都没看见医药箱。
忽然季临出现在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打开最顶层的柜门,“上次我收东西的时候顺手放上去了。”
两人离得近,又穿着夏天薄透的衣服。
凌昭能感受到季临身上的体温,和淡淡的沐浴乳的清香。
而季临一低头,就闻到那股淡淡香甜的,他十分好奇的奶香味。
不由靠近了凌昭几分,低哑道:“不是说奶糖停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