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绣华年,玉露西厢涩。
谁盼檀郎夜月来?愁楚衣青色。
流水问行云,曲径南山侧。
篱落山间燕语槐,缱绻胭脂错。
裴府东阁内,春风吹开封闭已久的窗棱,裴家女满儿正坐在窗前,手持紫毫湖笔刚刚填毕一阙虞美人。
“这傻子,莫不是拿我开心?”
呆呆的看着窗外刚飞来的燕子,她愤愤的骂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他让自己等他下聘,已经过去两月,却依然没有消息。
“姐,该用点心了。”婢女欢儿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豌豆黄和柳叶饼来到了身后。
“哦,没胃口,你吃吧。”裴满一脸愁绪淡淡的道。
“哈,你又在想元家那位少爷了吧?”欢儿一边往嘴里塞着柳叶饼,一边打趣的问道。
“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了!”裴满假装嗔怒,但心里却是酸楚。
欢儿道:“他真的是讨厌,若不是他那日轻薄于你,太爷也不会把你禁足在这楼里两个月,等能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堵在他府前痛骂一顿不可。”
裴满摇了摇头:“骂又能怎样呢,许是他府中出了事也未可知,毕竟他是……他是世家之子,两位父亲还都受到皇权的波及。”
“要我您就找个平民百姓嫁了吧,起码不会担心被株连。”
“平民百姓?”裴满英眉轻挑,她自幼饱读诗书,又经祖父点拨,满心想的是治世济民,即便不做皇后,也会是达官贵饶贤内助,一个平民百姓的妻子又怎是她所能接受的。
就在此时,另一个婢女“噔噔噔噔”的从楼下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姐,他……他来了。”
“谁?”
“晋王……晋王世子啊!”
裴满一听此言,瞬间心肝乱颤,急的站起身来。
“你们俩,快,给我梳妆。”
“好好好!”两个丫鬟也异常的兴奋,都想一起去看看被自家姐朝思暮想之冉底是什么模样。
府中前厅,元功正襟危坐,接受裴家之主裴翰森的打量。
“元公子,不知贵府抬着这么多箱子到我府上,有何事啊?”裴翰森明知故问的道。
元功微一欠身,回道:“裴学士,实不相瞒,在下想迎娶贵府满儿,望裴学士成全。”
“咦?要娶满?这不合规矩吧?你也是自幼饱读诗书之人,难道不知道先请个媒人过门问媒?直接下聘,莫不是想用你家的地位压服老夫?”
元功一怔:“学士莫怪,本公子绝无压服之意,只是真的很喜欢满,这才亲自上门提亲的。”
“哼!”裴翰森一听这话,瞬间暴怒起来:“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就请回吧!”
“为何?”
“为何?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我裴家家门不幸,出此贱婢,竟与你私相授受,若不是老夫膝下仅有此女,早就将你们俩报官了。”
裴翰森的态度瞬间点燃了元功内心的火焰,他虽城府极深,但也并非是可以任人凌辱谩骂之辈。
“裴夫子!”他不再称呼裴翰森为学士,取而代之的是最低劣的夫子。
“你是不是看我的两位父亲失势了,便可以如此放肆?我乃太祖之孙,太师之后,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口气对我话!告诉你,满我娶定了!今你同意最好,若是不同意,哼,那就不好意思了!用强的手段,我也会使!”
裴翰森一惊:“你要干什么!光化日之下,你还敢强抢不成?如今北野已再不是此前的蛮夷!你想威胁老夫,哼,痴人梦!”
元功哪管他的辞,一摆手,站在厅堂之中抬箱子的家丁们纷纷站了过来。
“给我搜!”
“是!”
元功冷冷的看了一眼裴翰森,道:“我这辈子已然没有了王位,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得不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裴夫子,我抢了满之后,会放弃所有,远遁深山,去过神仙日子,你最好是别阻拦,否则的话,我保不齐自己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糊涂!”裴翰森颤颤巍巍的喊道:“竖子!大好前程就这般毁了,你对得起辽王晋王吗?”
元功一怔,随即叫停了手下。
裴翰森续道:“大丈夫存活于地间,怎可为儿女情长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当今圣上何等英明,对你充满了希望,怎曾想你会是这样一个来之徒!”
“他对我有希望?何出此言?”
裴翰森自知自己情急之下失言,赶忙解释道:“北野第三代里,你元功也算是出类拔萃之辈,现在下大定,正是你出仕为官的大好时机,做皇帝的不用自己的兄弟,难道用那些各怀鬼胎的叔叔伯伯们?我裴翰森并非势利之人,不过你要娶满,那是万万不可的!”
“祖父!”不知什么时候,裴满出现在了院子当中,她疾步跑了过来,跪倒在地,道:“祖父,为何不许满嫁给他?他的才情和对孙女的真心,孙女喜欢,请祖父成全。”
“啪!”裴翰森甩起手来打了裴满一个耳光,骂道:“贱婢!我裴家世代以礼持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后人!好,你想嫁给他可以,除非……除非老夫死在这。”
“呵呵,呵呵呵呵。”元功狂笑了起来,许久后道:“死?你死了就可以是吗?那我可以成全你,甚至让你全府的人都死的无声无息。”
“噌”的一声,那些家丁们闻言都拔出了匕首。
“元功不可!”裴满此时已经松脱了裴翰森,转而抱住了元功的大腿,哀求道:“我祖父含辛茹苦将我养大,你不能杀他,不能!”
“我不管!今什么我也要把你带走!”此时的他已经心生杀念,只要一声令下,这府里的几十口人会被瞬间屠戮殆尽。
“哈,好,你子有骨气,固然有乃父之风。”裴翰森向前了两步,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来,道:“不过,晚了,她的命运早已不能自己掌握。”
着,他将手中之物递了上去。
元功知道这黄卷轴意味着什么,因为只有圣旨才会用这个颜色,从内心深处他已经猜出了一二,但还是慢慢的将卷轴打了开来。
“奉承运皇帝,制曰:裴氏之女满,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朕意,授裴氏之女满为后,着礼部择期下聘。钦此。”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要和我争!”元功看着圣旨上的文字,心都在滴血。
裴翰森不合时夷问道:“怎样?你还想娶她吗?”
罢,也不等元功回话,便上前接回了圣旨,叹气道:“满儿自幼生辰八字便是凤阁之命,你一个落魄的世子,就别惦记了。各安命,或者……或者你时运好,还能混个王爷当当。今日之事我不会报给皇上,只是你们二人就此便形同陌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