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庄内,元易与元功静静的坐在湖边钓着鱼。
过了许久,元功终于忍不住我的问道:“父亲,您元亶是闹的哪一出啊?我从宫里出来差点把嗓子眼都抠破了,生怕那杯酒有毒。”
元易轻哼一声道:“能哪一出,鹞鹰不是了吗,他在御书房里列了一张名单,里面尽是宗室大臣的名字,里面我和你亲爹已经划掉,现在又多了元磐、元昌和元隽,下一个目标就是元弼了。”
“那我呢?”
元易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这个元亶啊,帝王心术玩的比唐太宗还要狠,看上去是个昏君,其实精明的很。这些叔叔伯伯们不知不觉当中都成了他的掌中之物,而你们这帮第三代第四代的人,更是如此。以前他还能装一装,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无论是早朝还是日常理政,都做的有模有样。再这么下去,你夺位的砝码会越来越轻。”
元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元易的不无道理,自从元亶大婚之后,越发的勤政,就连三韩、肇夏都时不时的遣使来朝,至于南诏,收归了豫、陕二州后,隔三差五的便送几封歌功颂德的国书,乖的如同宝宝似的。现如今再除掉元磐这文臣之首,元亶的羽翼已经逐渐丰满,让元功只能仰视。
元易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问:“怎么?不舒服了?”
“嗯,孩儿心里有些不服。”
“不服?不服有什么用。你现在才十九岁,已经是正三品下的骠骑上将军了,机会多的是。自古圣主明君有几个能坚持到最后的,唐太宗的晚年,唐玄宗的晚年,都昏聩的很。放心吧,元亶现在最好是祈祷自己别犯错,否则……下还会是你的。”
“您真这样看?”元功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元易对自己的安慰,与其等待别人犯错,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元易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了动鱼竿,一条硕大的鲫鱼“噌”的一声被拉了上来。
“功儿,夺位就像这钓鱼,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也好,你亲爹也好,甚至是元弼、萧裕等人,都是你的鱼竿鱼饵,鱼什么时候能咬钩,那就要看造化了。”
“孩儿知道了。”这一上午他都没钓上来鱼,并不是鱼饵不好,而是根本没有那个耐心。
元易摇了摇头:“唉,心不静就别钓了,去齐云山转转,那里适合修炼心性,什么时候静下心了,再回来做你该做的事吧。”
修行,什么是修行?元功对这个词早就心有所悟,其实从到大他都习惯了看人脸色,什么委曲求全,什么忍辱负重,都不过是修行的另一重含义罢了。
“樽雨,唱个歌听听吧。”主仆二人并骑在齐云山的峡谷当中,元功无聊的很,问向樽雨。
樽雨一怔,抱拳道:“少主,樽雨……樽雨不会唱歌。”
“切,无趣,那我唱给你听好不?”
“好。”
这是元功第一次给他唱歌,弄的樽雨有些惊讶。
元功清了清嗓子,唱道:“日照溪桥雾,山衔晨露风。坠崖岭忘西东。篱花几多豪放,斜蔑暖风横。绿池红蕖少,谁怜芳影踪。去年今岁景云同。又是相思,又是花红。又是凭栏萧瑟,沽酒醉三更。”
“少主,您又想她了?”樽雨听出了歌里的意思,低声问道。
元功突然止住了马儿,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的跳进了一旁的溪里,拼命的用山泉水冲着面庞。
“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声震动整个峡谷,那感觉就像在释放胸中的火气。
半晌后,樽雨飞了过去,递给他一张干净的帕巾,他擦了擦脸后道:“樽雨,我是不是很傻?”
樽雨摇了摇头道:“樽雨不知,不过……樽雨知道少主的心很痛。”
元功轻哼一声:“痛?不,早就不痛了,我已经没了心。你知道吗?在皇宫里看着元亶望着她时的眼神,我恨不得杀了他。她我谨慎微,还不如骂我懦弱,是啊,我就是懦弱之人,在这帝王家里,谁又不懦弱!”
“你可不懦弱,只不过是痴了而已。”一个冷冷的声音飘来,吓了主仆一跳。
“谁!?”樽雨一个箭步上前,横在了元功身前,他连每一个毛孔都竖起了汗毛,因为话之人竟毫无声息的出现,凭他多年的警卫经验来看,对方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哈,怕什么,我若是想杀你们,你们早死了。”那声音再次传来,樽雨已经发现了他的踪影,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之下。
元功拨开樽雨的身体,探出头来看了看,那人已经站起身来,一身破旧的道袍,脚底还趿着一双草鞋,露着满是脏污的脚趾。
“这位道长,有礼了。”元功躬身问道。
“别,礼不礼的不重要,那个……那个有吃的吗?”话音未落,他已轻飘飘的跃到了身前。
樽雨一惊,“唰”的一声抽出了腰中的圆月弯刀来。
“啪!”道士手指一点,正戳中樽雨的手腕,让他顿感酥麻,手指一松,弯刀已然坠落到道饶手郑
“呦,这不是祺月吗?你师父是褚道子?”道人望了一眼弯刀后问道。
樽雨没有回答,手掌一递,就要去夺弯刀,却被道人轻松低头躲过,顺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打出了一丈多远。
“樽雨!”元功赶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却见樽雨的面具底部出现了一道血痕。
道人轻叹一声,随手将圆月弯刀掷了过去,刚好砸在樽雨身前的土中,足足插进去半尺有余,道人:“哎哎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褚道子的徒弟竟这般不中用了,看来金乌死士也大不如从前了吧?”
樽雨挣扎着站了起来,喉头一甜,竟又多吐了几口血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道人背过手去,趿拉着草鞋绕着二人转了一圈道:“给我吃的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