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文定不假思索的说道:“大赦天下!”
“咦?这是你的愿望?莫非家里有人蒙冤?”
邹文定点了点头:“我弟弟,此前因为得罪了县令的舅子,失手把人打成重伤,家里赔了好多钱才免去了死刑,但是要关上十年才能放出来,十年啊,唉,能不能活着出来都难说。我如今只盼着新帝登基后能够大赦天下,将他放出来与父母团聚。”
元功道:“还有其他愿望吗?关于自己的。”
邹文定哈的一声道:“就像您能帮我实现似的,愿望之所以是愿望,大多是实现不了的,想想就得了,老百姓吗,安安稳稳的,不打仗不骨肉分离,比什么大富大贵的愿望都强。”
元功笑了笑,说道:“那不一定啊,万一我能帮你实现愿望呢,比如你弟弟的事,用不着等大赦天下,他就能放出来。”
“啊?真的吗?你有这能耐?”邹文定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元功,他真希望这不是一句玩笑话:“我老父亲身体不好,真的就指望能在临死前见一眼我二弟呢。”
元功想了想,问道:“你能给你弟弟作保吗?保证他出狱后不再伤人?”
“能,能能,我绝对能!他出来了我就让他在我这驿站过活,十二个时辰看着他。”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写一封保书。我再送你一样东西,保准明天你拿到县衙去,就会将你弟弟领出来。”
说着让冷罡取出一个令牌来,递给了邹文定。
邹文定忐忑的将令牌接过,见上面写着:梁王府。顿时吓的双膝一软,栽倒在地,不住的磕头道:“不知您是梁王千岁,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千岁恕罪。”
元功让他平身,说道:“别看你是个小小的驿丞,但对国家大事却通透的很。本王也很感谢你的一片肺腑之言,也算是对本王这几年来的努力做了褒奖,所以救你弟弟就当是对你的恩赐了。”
邹文定赶忙站起身来,忙不迭的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了,嘴里说道:“怎么能让王爷吃这些饭菜,我......我这就去将阅海楼的后厨叫起来,好好准备一桌酒席。”
元功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也只是路过此地,等以后要是有缘,咱们还是会再见的。”
邹文定满是皱纹的眼角竟挤出几滴眼泪出来,随后猛的跪倒,咬牙道:“王爷,小的是真心希望您能登上大宝,做皇帝啊!”
“邹驿丞,本王也说过,这话要是让外人传了去,你可就死定了。”
邹文定摇摇头道:“死就死,死了我也要说。我们正定县虽然是府台,但是以前是属于北诏的领土,自从成了北诏的臣民后,几乎每年都欠收,老百姓怨声载道的,很多人都和南诏有所勾结,随时准备反了北野。然而您做了丞相之后,别的不敢说,这几年我们是吃的饱、穿得暖,就连我这驿站都从来没有被拖欠过饷银,您再去问问那些曾经要反的的人,大多数都没了念头了!像您这样的人不做皇帝,那还有天理了吗?”
“打住!”元功摆了摆手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话就不要再说了,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还以为我蛊惑民心要造反呢。”
“是是是。”邹文定一边擦着老泪,一边轻轻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道:“人老了,嘴总是没把门的,对不住王爷,对不住了。”
元功想了想,又问道:“你既然提到了有人要造反,那你们知府......他是不是其中之一呢?”
邹文定有些错愕,赶忙道:“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最近他们知府衙门神神秘秘的,总有些不认识的人到知府府邸集会,有几个人我是知道的,那是以前北诏的老兵,天天背地里喊着要复国什么的,讨厌的很,您说说,北诏统治的时候,这帮人连饭都吃不上,天天交重税。您年初的时候免去我们大定府全年的赋税,让老百姓都有了闲钱了,他们反倒不领情,真是猪油蒙了心。”
就在此时,那两个负责杀人放火的护卫来到了驿站,叫开门后裹挟着极其强烈的血腥味。
这二人看了一眼邹文定,说道:“这位老哥,我们有话要对主子说,您方便出去一下吗?”
邹文定赶忙点着头退了出去。
一个护卫低声道:“主子,我们在穆坤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几封书信,事关重大,奴才不敢擅自处理,带回来给您过目。”
元功轻轻接过,当看到信封上的字时,瞬间有种不详的感觉。
原来那些信竟是来自前太师元贤,字体遒劲洒脱,飘逸有格,元功十分欣赏,曾几何时他还特意找过元贤的奏章用来临摹。
“这老小子不是致仕了吗?怎么还掺和朝廷的事?”元功边说边将信打开,拽出了里面的信笺。
“穆坤世侄,见信如唔。今朝堂波云诡谲,元功一家独大,幸得陛下醒悟,将其贬到中京任领行台尚书省事。尔之大定府是其必经之路,务必想办法除之。随即以造反乱民之名义,斩杀替罪之羊,待本太师复起之日,必会重用于你。”
看过信后,元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走过两个府就有人密谋刺杀,指不定沿途还安排了些什么意外呢。
“夫君?怎么?”见元功目瞪口呆,戴如璎赶忙问道。
元功将信递给了戴如璎,她看过之后同样现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问道:“会不会是元亶授意的?”
元功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过......他要是想杀我,又何必费这周折,直接一道圣旨不就完了吗?”
戴如璎道:“公开杀你,那不成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吗?我若是他,既不命发圣旨,也不暗自安排,只需要启用与你不对付的那些政敌即可,他们就会帮我把事办了。然后......然后再像这样,将所有事都推给反民,便可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