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云走后,刘嬷嬷将屋里的小丫鬟都打发出去,然后向贾敏问道:“太太,赖喜被打的事就这么算了?”
贾敏:“不算了还能怎样?我总不能让人打云哥儿一顿板子吧?”
“至少也得让云哥儿去向赖喜陪个礼,否则,您以后再回荣国府遇见赖嬷嬷,如何向她交待?”
贾敏闻言怒道:“交待什么,那个不忠不孝的狗奴才,打死了…咳咳咳~。”
刘嬷嬷赶紧上前替贾敏轻拍着后背,心里却暗自吃惊,“太太这说话的口气,怎么和云哥儿一样呢。”
贾敏咳完之后,收起帕子道:“我是差不多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那边府里的人,除了老太太,谁又曾关心过我?反到是云哥儿这孩子,既聪明,又有孝心,就像是老天派来搭救我似的。我若是为了个不忠不孝的奴才去伤他的心,岂不是傻子。”
刘嬷嬷:“太太既这么说,那这事该怎么了结呢?”
贾敏果断地道:“将赖喜打发去苏州看守老宅子去,再让你家的聪哥儿做内管家。”
刘嬷嬷闻言大喜,聪哥儿是她的亲侄子,一直跟在老爷身边跑腿做事,现在能升任内管家,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有了这个好处,刘嬷嬷便将赖喜的拜托抛至九霄云外,顺带着也觉得林云没那么讨厌了。
贾敏忽然开口问道:“婉娘,你说苏州那位恒大哥为什么要将云哥儿打发来咱们这儿呢?”
刘嬷嬷不解地反问道:“林福不是说恒大爷想请咱们老爷指点云哥儿的学业吗?”
贾敏摇摇头道:“云哥儿一心想要经商做买卖,还弄个香水出来,这事恒大哥会不知道吗?”
刘嬷嬷想了想,道:“多半是知道的,就云哥儿那个倔犟的性子,只怕恒大爷也拿他没办法,便想着请咱们老爷来管束他。”
“我却不这么想。”
“哦,太太的意思是?”
贾敏语气笃定地道:“云哥儿十三岁便中了秀才,可见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再看他处置赖喜的手段,干净利落,很有魄力。我想恒大哥家里的那个长子,多半不是他的对手。”
刘嬷嬷闻言恍然大悟,“太太是说恒大爷担心云哥儿和他兄长争夺家里的主事权,才将他打发来咱们这边读书。”
“多半如此。”
刘嬷嬷无语地道:“恒大爷这么做,岂不是让咱们老爷为难吗?”
贾敏微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老爷虽然公事烦忙,家里不是还有我嘛。”
刘嬷嬷闻言心里一动,她瞅着贾敏小声地问:“太太莫非是想让云哥儿过继给老爷?”
贾敏抿嘴轻笑,“我刚动了这个心思,就被婉娘你看破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刘嬷嬷:“太太年纪还小,何愁日后生不出哥儿,我觉得~”
贾敏抬手阻止道:“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要是能生早就生了。嫣红也是个没福气的,拼着一条性命为老爷生下个哥儿,却也没能保住。我瞧着云哥儿挺顺眼的,若是能将他留在老爷身边,到可以了却我心里的遗憾。”
刘嬷嬷:“云哥儿这孩子是聪明,可他也太能折腾了,今天刚来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真要让他留在老爷身边,只怕您天天都得担心他在外面惹祸。”
贾敏:“我又不是马上就去和老爷商议,总得观察个一年半载的再做决定,再说,有我和老爷在,他还能走上邪道不成。”
刘嬷嬷:“太太说的也是,云哥儿也是个有本事,敢决断的孩子,他要是能稳重一点,将来说不定可以照顾到小玉儿。”
贾敏默默地点着头,她最近总是梦到自己离世后,女儿被继母欺凌,嫁人后又被婆家虐待,那种情景让她在醒来后感觉心都碎了。
如果玉儿有个向云哥儿这样强势的兄长护着,那她即便哪天走了,也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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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正想着心事,石榴进来向她禀报,说老爷来了。
…
一间宽大的卧房内,赖喜趴在暖炕上,正在听一名小厮向他禀报有关林云的消息。
小厮:“那个林云听说是老爷的远房侄子,只是隔着有点远。不过,他们家在苏州也算是富户,专门经营香料和丝绸买卖。”
赖喜轻蔑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呢,原来就是个商贾之子,等刘嬷嬷将他撵出府后,你去找几个泼皮,狠狠打他一顿,最好将他的腿打断。”
小厮忙道:“只怕不行。”
“为何不行?”
“小的听人说,那个林云带来一副神药,能治好咱们太太的病。”
“放屁!这种鬼话你也信,他就是想骗取咱们老爷的信任罢了。”
赖喜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家仆急匆匆地跑进来,哭丧着脸道:“总管,出大事了。”
赖喜扭过头去。瞅着那名仆役急道:“是不是那个林云跑掉了?”
仆役:“不是,是刘嬷嬷让人传出口信,说太太恼你冲撞了侄少爷,要将你打发去苏州老家看老宅子去。”
“什么?”
赖喜瞪大眼睛瞅着那名仆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那名仆役又重复了一句,他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色灰白如纸。
…
傍晚时分,林如海抽空过来看望妻子,听说贾敏喝了药后效果明显,林如海顿觉心情大好。
后来又听老管家说起林云处置赖喜的手段,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欣赏林云的魄力。
对林云向仆役许下的赏钱,他也让老管家尽快发放下去。
同妻子隔着卧室交流了一番后,林如海便暗下决心,要栽培林云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
林云是在见到林如海,才得知贾敏对赖喜的处罚决定。
他在心里暗想,贾敏不愧是史老太君最得意的女儿,这事处理得干脆利落,让他感觉很舒服。
可没等他开心完,林如海又让人抬进来一箱子书籍,说里面是他以前写的经义文章和读书笔记,让他在这边安心读书。等来年春天,再介绍他去扬州最好的书院进学。
林云见状急道:“叔父,我是来扬州这边做买卖的,不是来读书考科举的。”
林如海捻须笑问:“你做买卖是为了什么?”
林云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为了多挣银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林如海:“商贾之事终究是小道。买卖即便做得再大,等你和有权有势的人起了冲突,人家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倾家荡产。”
林云小声地道:“不是有叔父在吗,谁还能不给您面子?”
“糊涂,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护得了你几时?一切还得靠你自己才行。再说,科考最难的就是中秀才,你既然过了这道难关,岂有轻易放弃之理。”
林云心虚地道:“叔父,不瞒你说,我考中秀才的名气是倒数第二,没您想得那么利害。”
林如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苏州的才子众多,你能从中脱颖而出,已是大不易,回头我帮你寻几位名师,指点你的课业,定能让你再进一步。”
林云见推脱不掉,只得先应承下来。他暗自打定主意,以后有时间就翻翻林如海的读书笔记,再做几篇经义文章糊弄一下对方,总之再想让他没日没夜地读书,那是不可能的。
…
晚餐过后,林云闲着无聊,就将林如海带来的箱子打开,取出一本读书笔记翻阅起来。
看过林如海的读书笔记,林云总算是明白自己的经义水平和前科探花差得有多远。
先前虽然在林如海面前说自己是侥幸中的秀才,可他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毕竟是十三岁的秀才,即便是到数第二名,可在那些看榜的大叔中间,他也是鹤立鸡群。
可现在两相对比,差距如此之大,让他顿时起了好胜之心,读起笔记来也更认真了。
就在林云看得入神时,钟翊在小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忙放下手里的书,冲钟翊问道:“有什么情况吗?”【1】
【6】
【6】
【小】
【说】
钟翊苦笑道:“有人出去,而且还不止一个,只是扬远说的那个叫王和的却没在其中。”
林云诧异地道:“没出去?难道是我猜错了?”
钟翊:“也有可能出去的人和他是一伙的。”
林云轻轻一点头,随即又道:“出去的是哪几个人?”
钟翊:“有两个婆子,都是出去接收別人送来的食材。还有一个是郭神医的小厮,说是他要赶回去帮主子取药材。”
小默在一旁插话道:“这个郭神医一定有问题,难怪他对这府里的小丫鬟见死不救。”
钟翊:“公子,要不要我去将那个小厮抓起来审问一番?”
林云摇头道:“不必了,郭神医是个聪明人,他如果有问题,又怎会轻易地露出破绽让咱们抓住。”
顿了顿,林云又道:“王和现在在做什么?”
钟翊:“我回来的时候,他在扬远那边,说是今晚要照顾杨远。”
小默:“三爷,要不要将那个王和抓起来?”
林云:“不可,咱们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光靠猜测,如何让别人信服?”
小默心有不甘地问:“那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样?总不能将他捆起来逼供吧。”
顿了顿,林云又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