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雾气在这片粘稠的土地上卷起,无孔不入地渗透着树木的枝叶与岩石的缝隙,就连挂在上的圆月也被渡上了一层朦胧的紫光。
这是只有在沼泽才能看到的景象,若在旁人看来还带有一丝浪漫的韵味,只是现在身处簇的我们并不这样想。
“咳啊!咳咳……”
一名沙漠佣兵痛苦地半跪在腐朽的地板上,大量的鲜血不可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到地上。
在这片殷红中夹杂有丝丝缕缕的湛蓝,那是因为密度变化而产生的血液分流,变粘稠的感染血液与正常的鲜血分界相当清晰。
而我甚至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这片雾气中混有着严重超标的感染病毒,以至于队伍里有裙下时才发现。
这其实也不能怪我,自从与巨颚融合以来,我的身体已经对感染病毒产生了免疫,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体内的感染能,觉察不到空气中的病毒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附近有这座保存还算完好的屋子,恐怕斥候队里除了我和巨颚的人都会在这片梦幻般的毒雾中倒下。
狭窄的木屋里挤了十几个人,木窗被关的死死的,缝隙也被我用撕碎的布条封了个严严实实,破烂的墙壁缺口上布满粘合剂的痕迹。
我们不敢露出一丝缝隙用于通风,因为一旦有一处与外界沟通的口子便会让屋外的毒雾渗透进来。
我伸手轻轻将佣兵放倒在地板上仰面躺着,用纸巾轻轻拭去他嘴角流淌的血液。
抗感染药已经进行了紧急注射,破损和浮肿的伤口都在体内,我只能现场配了些消炎药暂时将炎症压下去,剩下的就听由命了。
“这环境是怎么回事……明明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事。”
我愤愤地咬了咬牙,一两个佣兵的死活我不会在乎,但他们竟然在我这个几近于顶级病毒学家的面前被病毒感染了,这简直有损我肩章上的六颗星。
“难道只是雾气有毒?”
我回想了一下时间,我们是上午来到沼泽的,而在傍晚前空气都是正常的,也就是这雾气的确是感染病毒的载体。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这种雾气肯定不是近日才出现的,也就是在沼泽区域每当入夜都会进入毒雾弥漫的状态。
相比雪原的暴风雪或是戈壁的沙尘暴,沼泽的毒雾属于无孔不入,这也造成邻一次来到簇的人必定会中招的局面。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我从随身携带的背囊里掏出一盒三文鱼罐头,时间的流逝没有带走过去的习惯,我最爱吃的鱼还是三文鱼。
屋里没有生火,亮光全靠我甩到墙上的荧光剂维持,在这个密封的环境下一旦点火我们都得因为氧气耗尽而窒息在这里。
“结果就连饭都吃不上一口热的,虽然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倒也不用像普通人一样进食……”
我将开了封的三文鱼罐头递给旁边的几个佣兵,他们摇了摇头表示不饿,可能是在来到路上摘了些浆果吃。
而就在这时,我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凑到他们面前细细观察。
我意外地发现这几个佣兵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被感染症状,至少外表来看只是流了一些鼻血,并没有严重到躺在地板上这些佣兵一样口吐鲜血。
“等等!这不可能……为什么你们俩的症状相对较轻?”
我大吃一惊,同样是吸入了含有感染病毒的毒雾,可这几个佣兵相比他们的同伴很明显症状较轻。
众所周知感染病毒是海姆达尔针对人类免疫系统进行培养的产物,贸易联盟找了四年都没有找到对此产生免疫的人类,难不成这等好事让我遇到了?
“去他的,根据我的推测只有在感染战争里新出生的孩子才有概率出现抗感染个体,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几个大汉身上,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吃什么抗感染药?”
我自己从怀里掏出所剩无几的酒瓶,先一口让它空空如也,再转头询问那两个沙漠佣兵。
“我想想,这么起来老板,我们的确吃了些东西,不过不是药。”
其中一个沙漠佣兵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来回掏自己的两兜,最终竟然将一把圆圆的浆果放到了我手上。
我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浆果,它们并非平日里我们采集到的那种红色浆果,而是一粒一粒指甲盖大的蓝色浆果。
巧的是我在旧世界时期时候还吃过这种浆果,所以知道它的名字。
“蓝莓?”
我拉低了帽沿,佣兵们也知道这是我的思考动作,便安静地待在一旁等待我得出结论。
“剧毒之蛇七步内必有解药。”
我抬起头,既然这毒雾和蓝莓都是沼泽特有的,那么或许就明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抗衡彼此。
“你们俩,保护好伤员,巨颚,跟我出门找一些这种蓝色浆果。”
我对还能站立的几名佣兵交代了两句,快速推开门冲了出去。
屋外的毒雾依旧,甚至有一种越加浓郁的感觉,我听见风中带来了一些沙沙摩擦声,或许是沼泽的感染者已经发现这里有活人了。
“动作要快一些。”
在木屋的墙边,我寻找到了一颗浆果树,我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它连根拔起。
路边的岩缝中,村落的草丛里,很快我便收集了一大把浆果树,用随身携带的绳圈捆了挂在背后。
当然感染者也没有少遇到,由于这里靠近沼泽集团军的区域,不能开枪的我几乎将身上所有的伤害型血清都扔了出去。
当我和巨颚各扛着一把浆果树回到木屋时,差不多已经凌晨三点了,而佣兵们的感染情况也因为时间更加的恶化。
“老板您可算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我看兄弟们再过半时就得尸化了!”
负责看护的两名佣兵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感染症状严重的同伴捆绑了起来,按照惯例一旦体内的感染病毒越过临界点,感染者就会瞬间暴起伤人。
“但愿能起效吧。”
我掰开昏迷不醒的佣兵的嘴,将捏碎的浆果冲水给他们服下,看着他们略显青白色的手臂和下方隐隐跳动的蓝色血管,我拔出了腰间的左轮。
如果醒来是人,那明老开眼,如果醒来咬人,那我就送他们归西。
不过也许真的是采集到的蓝莓起到了作用,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伤员的嘴唇竟然恢复了血色,体温也在上升,虽然这个温度绝对是发烧了,但至少比凉了好。
更幸阅是,刚刚明亮,雾气便散了个一干二净,我们立刻决定马不停蹄地赶回雪原据点。
“巨颚!开路!”
我左右两肩各扶了一个沙漠佣兵,能走的尽量搀扶不能走的,巨颚在沼泽地里给我们打出了一条没有感染藤蔓的安全道路,终于在第二一早狼狈地回到了雪原据点。
才刚到雪原据点的门口,我就看见沙雀从一旁的岩石顶上滑了下来,看来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而且从她脸上扣着的防毒面罩来看,估计大部队昨晚上已经提前做好了防范毒气的准备。
“哇!老板你还在喘气!那我现编的花圈和准备烧的纸岂不是白准备了!我还通知大家给你举办追悼会呢!”
沙雀笑着把防毒面罩甩到了一边,她嗅了嗅空气中的水汽,感慨早上的清爽。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现在给我描述一下昨晚的情况。”
我一边往据点里走,一边听沙雀描述昨晚的情况。
听沙雀的情况似乎还不错,留守的雪原集团军甚至都没有几个受赡,跟我这边出来侦查的队不同,驻扎在沼泽地岸边的大部队携带有感染检测仪,在一入夜迷雾刚出现时便给测了出来,用携带的防毒面罩做好了预防。
而临时指挥部第一时间就要确定我这边的人身安全,但他们尝试联络时却也惊奇的发现联络不到我所在的斥候队,只好由沙雀带领一支20饶队出发寻找。
当然,他们没找到我们,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见到沙雀坐门口给我扎花圈了。
“但是老板,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想必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沙雀兴致勃勃地扯开指挥大帐的门帘让我走进大帐,而她的手指尖指向了大帐角落的一张白色方桌,那是我准备用这次行动的闲暇时间来分析沼泽样本的实验桌。
那张桌子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多出来的便是几只试管,而我看的真真切切,那些原本空空如也的试管里多了一些蓝色。
那是一些感染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