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龙陆昆问杜充派谁去“武林军”指导整编,杜充对他许诺派扈成去,可今日他观刘经的表现,出乎他之意料,便临时改了主意,杜充威严地环视了一下众人,故作高深莫测地姿态道:“此事,烦请刘将军走一遭如何?”杜充此举,无疑对大家宣示,你们跟着我杜充混,才会有吃香的、喝辣的!今日之刘经,便是榜样!
刘经大喜,弹身而起高声回道:“属下遵命!”
当下,杜充与众人议定后,宣布散会,五大统制官各自散去。
可岳飞对解散义军之事,早有预感,绝非如想象中的顺利,他虽然对上司杜充明确表示过反对意见,可他作为极有军事素养的优秀将领,开封最高首领留守元帅杜充下了命令,他身为直接下级,只有无条件服从,甚么是大局观,甚么是一盘棋?他能没有分寸感?
杜充解散义军,有些义军必然有所异动,谁将会挑头反叛?岳飞算定,亦必是驻扎开封城东的丁进、杨进两人。
镇守开封城东的乃是统制官陈淬,当日会议结束时,在退出开封帅府路途中,岳飞特意跟近陈淬,私下寻机会问陈淬道:“陈将军以为解散义军之事如何?”
陈淬亦露出愁容道:“我以为不容乐观啊!”
岳飞断然道:“在我看来,并非乐观不乐观的问题,而是必有大祸!”
陈淬惊疑道:“有如此严重?”
岳飞道:“这些义军首领,视手下军队为身家性命,我们拿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能不与我们拼命么?”
陈淬点头道:“岳将军言之有理,只是杜元帅不听,如之奈何?”
岳飞无奈道:“元帅下了将令,我们作为属下,焉能不服从?我们如今之计,便是尽最大努力,将祸患减少到最程度!”
陈淬感叹道:“岳将军忠心为国,忠于王事,又有如此恢宏气度,令我敬佩万分!”
岳飞道:“陈将军见笑了!我们身为朝廷将官,所做努力,皆是为朝廷分忧罢了,至于有多少成效,亦要看机遇与时运!所谓‘但尽人事,各凭命’,便是指此罢!”
陈淬终于有所醒悟,反问道:“如此来,岳将军心中必有方略了?”
岳飞道:“我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与陈将军探讨探讨!我们今日之会议,必然很快传至各义军首领耳中,倘若他们闻听此讯,焉能没有激烈反应?在我看来,驻扎在开封城东五十里的丁进、杨进,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内跳将出来,陈将军防守城东,不可不防啊!”
陈淬惊讶问道:“岳将军何出此言?”
岳飞反问陈淬道:“敢问陈将军,杜元帅镇守开封之前,在何处任职?”
陈淬笑道:“众所周知,杜元帅原为北京大名府留守!”
岳飞道:“陈将军或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杜元帅在北京大名府时,丁进、杨进曾经率众围攻过大名府,被杜元帅指挥官军击退。丁进、杨进后被宗元帅收服,为朝廷效命,未料到不到一载时日,宗元帅仙去。杜元帅来了开封,丁进、杨进听后,便不敢来开封拜见杜元帅。倘若杜元帅沿袭宗元帅对各路义军的策略,或亦相安无事。可如今杜元帅提出解散义军,丁进、杨进焉能不反?”
陈淬惊道:“竟有此事?”
岳飞点头道:“千真万确!”
陈淬沉默片刻后,又道:“适才在帅府,岳将军为何不向杜元帅及此事啊?”
岳飞苦笑道:“我本欲慢慢来,可刚有不同意见,便被杜元帅出言喝止了!我再只会博得杜元帅反感,无济于事!”
陈淬赞同道:“杜元帅已下决心,劝他却也于事无补!也不知杜元帅为何突然有此决定?诚如岳将军所言,丁进、杨进如果知晓开封帅府欲解散义军,必然反叛!”
岳飞问道:“陈将军欲如何应对?”
陈淬毅然道:“两手准备:一手尽力安抚,一手加强防御!”
岳飞由衷道:“陈将军这两手,极富韬略!我深为佩服!”
陈淬似乎对岳飞颇为敬佩,又笑道:“在你岳将军面前,我陈淬何敢谈甚么韬略?岂非班门弄斧?我所担心的,乃是丁进、杨进部众不下二十万,人马众多,我部众仅有万余,真若对阵起来,恐非其敌手!还望岳将军助一臂之力!”
岳飞亦笑道:“丁进、杨进人马虽多,战斗力却不甚强!杜元帅有句话,极有见识,义军未经训练,属于乌合之众,倘若对敌,只须将其首领击败或擒获,其部众不足为虑!”
陈淬道:“岳将军明眼如炬,一语中的!话虽如此,却亦不可掉以轻心。岳将军还须施以援手才是!”
岳飞道:“人称陈将军稳重如山,果然不假!我派张宪率军两千,助你防守东门如何?”
陈淬大喜道:“我等的便是岳将军此话,一言为定了!”
岳飞道:“调兵去东门,必要经杜元帅许可。我们是否趁此机会,返回帅府,再向杜元帅明丁进、杨进有反叛苗头,请他准许我调兵助你!”
陈淬道:“我亦正有此意!”
当下,两人结伴,又返回开封帅府。杜充闻岳飞、陈淬再次求见,以为两人来此反对解散义军,不禁大为皱眉,陈淬硬着头皮秉明之后,杜充才舒展眉头,对岳飞道:“你愿派自己部下协助陈淬将军防守东门?”
岳飞慷慨道:“我之部下,便是杜元帅之部下,更是朝廷之兵卒!”
杜充大喜道:“岳飞将军格局不可觑。本帅同意你派军协助陈淬将军。”
果然,杜充召开解散义军会议第二日,岳飞刚派张宪率军入住开封城东,一些义军首领便获悉杜充的计划,众皆大怒,他们相互串联,商量对策,不仅不甘心解散,甚至欲派军攻击开封,驻扎开封城东五十里的丁进、杨进,便摩拳擦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