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淬扭头看了看岳飞派来协助自己的张宪,此时正站在身边,不禁心中一动,闻张宪来岳飞军中仅有一月,便被岳飞委任为统领,这在大宋官军中,可谓绝无仅有,岳飞如此不按常规提拔张宪,张宪必有过人之处!
陈淬便侧头对张宪道:“张将军有何区处?”
张宪抱拳回道:“岳将军派遣属下来协助陈将军,属下自是唯陈将军之命是从!”
张宪只此一句话,陈淬便感觉张宪非同一般!陈淬对张宪所言,不过试探而已,他陈淬手底下亦有几位统领,张宪作为援助之兵,丝毫不计主次,亦不计个让失,毫不推脱,满口应承,这等素养,便是难得!
陈淬沉思片刻后道:“张将军有此话,我十分欣慰,岳将军识人果然极为精准!依本将之意,倘若丁进今日主动退兵,以后听从军令,接受整编,围攻我东门之罪自可赦免。可观今日之事,假如我们手底下不拿出些真章来,丁进如何肯退?”
张宪已陪同陈淬站城楼对丁进等义军观察良久,心中笃定,便毫不客气道:“慈宵,一战可定也!”
张宪口气不,陈淬作为主将,却丝毫未感到不适,反而为张宪的豪气所感染,不禁问道:“张将军愿意出战?”
张宪慨然道:“请将军下令,属下无有不从!”
陈淬手下几位统领见张宪有些喧宾夺主,心中略有不快,可这上战场是玩命的勾当,且听闻那丁进、杨进武功皆十分撩,且义军人多势众,又皆释然。有人甚至幸灾乐祸而想道:“你两千人马,丁进义军近十万,你一战可定?太托大了罢?”
张宪爽快应承出战,陈淬极为兴奋,他正欲看看这张宪的能耐啊!当即下令道:“张宪听令,本将命你,率本部两千人马,将反贼丁进击退!”
张宪大声应诺道:“属下遵命!”
张宪接了军令,即转身欲下城楼,才迈开两步,张宪却停下脚步,反身折回,又问陈淬道:“属下此战,是将丁进杀了,或亦将其生擒了?”
陈淬未料到张宪如此自信,兀自有些不相信,在他看来,张宪率两千兵卒,能将丁进几万人马杀退,已是大出意料、大功一件。可他张宪竟将丁进视为砧板上的肉,是杀是耿是捉是放,全在于他,到底是吹牛还是有真功夫?陈淬不托底,陈淬旁边的几位统领,观张宪更加如同看怪物,此人莫非疯了?敢如此不知死活?
张宪怔怔地望着陈淬,陈淬半晌才转过念头,人家等自己回话呢!陈淬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丁进率军兴师问罪,罪无可遑!是杀是擒,全在张将军!”陈淬此人亦是厚道得紧,他此话,实际给了张宪一个台阶下:本将体谅你出战不容易,你上了战场,是擒是杀,视战况而定,怎么方便怎么来罢!在陈淬看来,倘若张宪以两千兵力,将丁进击退,已是一件奇功,哪有杀丁进或擒丁进的过高要求呢?
陈淬得如此明白,张宪却似乎没能领悟,竟轻飘飘地接着道:“丁进身为义军首领,属下若将他杀了,恐怕有些被动,属下便将他擒了进来罢!”
张宪视二十万义军首领丁进为儿,不仅陈淬身边的统领皆认为张宪太狂,陈淬心里亦有一丝不悦、有几丝惊讶,兼之有几丝不信!莫那丁进武功不弱,你欲擒他绝非易事。丁进带来的近十万人马?难道皆是木偶不成,皆看着你张宪擒获他们的头领?
张宪在陈淬发愣沉思之时,又开口道:“属下率军出城之后,请将军将城门关闭了,以防丁进义军突入城中!”
陈淬愕然道:“本将关了城门,张将军如何入城?”
张宪道:“待属下擒了丁进,将军再开城门不迟!”
陈淬愈加惊愕道:“倘若张将军真擒获了丁进,丁进部下岂会与你干休?岂不尾随其后,蜂拥而至,张将军怎能分身入城?”
张宪道:“属下有一请求,望将军准予!”
陈淬道:“张将军但无妨!”
张宪道:“请将军调五百强弩手,在我部两千军卒之后,待属下擒了丁进,将军再开城门,属下即回城内,若丁进义军紧追不舍,以强弩手射丁进部下,属下再折返,以劲旅冲杀,丁进所部必然溃散而去!”
陈淬将信将疑道:“如此可行?”
张宪道:“丁进所部,并非正规官军,人数虽多,不过滥竽充数而已,属下在城楼查看多时,他们队形不整,号令不严,战斗力聊胜于无,不足为虑!”
陈淬即唤弓弩营一金姓正将,下令道:“你率五百强弩手,为张将军略阵,不得有误!”
那金正将大声应诺:“属下遵命!”完即“噔噔噔”下城楼,赶赴弓弩营调兵,张宪亦转身下城楼。陈淬望着张宪渐渐远去的背影,喟然而叹道:“张宪真有大将之风!”
陈淬旁边一统领则接口道:“张宪此去,是死是活尚不可知,将军怎有此赞叹?”
陈淬转头对那统领道:“观察入微,胆大如斗,成竹于胸!你能比么?我料张宪必能马到成功!”那人羞愧而退。
不移时,张宪领着所部两千人马,金正将率领五百强弩手,汇集在开封城东“新宋门”外瓮城里。随着城门“吱呀呀”地转动,“新宋门”外瓮城终于洞开,吊桥徐徐放下,张宪一挥手中银枪,一马当先,冲出“新宋门”瓮城,再快马加鞭,冲出吊桥,马蹄践踏之处,尘土飞扬,弥散在旭日晨辉之中!张宪冲出,后面两千步卒,亦持枪挺矛,一同涌出,金正将则率五百强弩手,尾随在后。
两千五百官军在张宪统领下杀出开封城东“新宋门”后,“新宋门”瓮城大门又“吱呀呀”地徐徐合拢,最后轰然关闭,吊桥亦被重新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