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晚,两人吃了干粮,养足了精神气力,从相邻山顶远远望见兀术,在火把的照耀下,前呼后拥进了军帐,其他人散回,两人候了片刻,从丛林中钻出,穿过连接两个山头的山脊,少顷,即到了金军大营之前,大营所立栅栏,对两人而言,犹如无物。两人轻巧飞过栅栏,轻车熟路,三转五转便到了兀术军帐前,两人缩在黑暗处,见军帐前的两名护卫,如雕塑般地站在军帐进口,司马举从地上捡起两粒石子,握在右手里,以中指扣着,对着护卫,一左一右弹出,击在其颈脖“窗穴”,两护卫立即瘫倒在地。
两人迅即奔到军帐前,伸手霍然掀开军帐进口帘幕,“叮当”一声,进口帘幕上竟然安装了一个铃铛,两人心中微惊,可事已至此,安得中途退缩?两人硬着头皮低头猛然跨步而进,双脚尚未点地,十多支劲弩迎面激射而来,两人腾出双手,各自轻便接了箭弩。
司马举用手接箭弩之时,瞥见兀术端坐在军案后,两人被劲弩所阻后,他迅疾伸手在军案上用力一拍,身体随后往下一缩,便不见了踪影。
司马举纵身跃至军案前,略微扫了一眼军案,军案右侧有一凸起部位,司马举亦用力一按,军案后面即露出地道入口。看来,兀术等早有准备,将原来军帐内室的地道入口,移到了军帐外室的军案后座位之下了。
司马举毫不迟疑,亦跳入地道中,背后贝空四尾随其后。司马举进霖道,见兀术身影在前晃动,忙提了一口真气,几个起落,便赶到了兀术背后,司马举大喝一声:“站住!”
兀术倒也乖巧,当真立住脚,背朝着司马举。司马举历经千辛万苦,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忍不住心头激动、翻腾!本欲一下点翻兀术,将他挟持而去,可见兀术身材高大,在地道里夹持颇为不便。乃对兀术道:“你且转过身来,我们到外边再谈!”
兀术转过身来,圆眼虬髯,两角上翘的八须胡微微颤抖,相貌不怒自威,口里喃喃道:“你们插翅难逃!”
贝空四此时亦赶到身边,提醒道:“兄弟可先封闭了他哑穴,地道前方,有何机关,难以预料,我们可原路返回其军帐!”
司马举依言而行,其后,贝空四在前,兀术在中间,司马举在后,三人折返。到霖道口,地道底与入口高有一丈余,贝空四纵身一跃,先上到地道入口边,兀术满脸羡慕之余,示意自己上不去!司马举乃以右手在其腰间一托,兀术庞大身躯,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往上升,贝空四伸手轻轻一拉,便带出霖道口,司马举随后亦跃上!
三人上霖道,司马举、贝空四一左一右,夹持着兀术,急切往军帐外走,司马举先左侧身,欲掀起军帐进口帘幕,低头弯腰出军帐,可他刚掀起帘幕抬头,不禁愕然呆立在军帐入口处。贝空四身子尚在军帐里,见司马举僵立在进口,不禁问道:“兄弟,怎不出去了?”
司马举口里未回答,左脚跨出,右手稍微用力,将兀术轻轻带出,贝空四左臂挽住了兀术右臂,亦跟随兀术身体,出了军帐。
三人立在军帐前,贝空四这才看清楚,离军帐约十丈之遥,有百来十金军军卒,高举火把,在火把照耀下,一人圆眼虬髯,身材魁梧,左边簇拥着万俟三兄弟,右边站着“一钩一锏”,赫然又是一位兀术!
司马举、贝空四望了望对面远处的兀术,又看了看身边的兀术,不禁无所适从!对面那兀术哈哈大笑道:“两位英雄,今番也中我之计了!”
司马举茫然道:“你才是真兀术?”
那远处兀术笑道:“正是!你身边不过是我替身罢了!”
司马举颓然道:“你诡计多端,我不如也!”
那远处兀术却不再言语,旁边白莲钩道:“兵不厌诈!如何关乎诡计?今日你们难逃一死!”
司马举道:“人固有一死,死得其所,何所惧哉?你等既认为我们今日必死,我死之前,有几句话,欲问兀术将军,不知你肯答否?”
那远处兀术仍不回话,黄藕锏则大叫:“闲话少,来、来、来!我们先大战三百回合!”
司马举见兀术突然装聋作哑,心中诧异,仍执意道:“大战自不可少!几句话兀术将军亦不愿作答?”
那远处兀术直愣愣站在那,悄无声息!万俟豹摆了摆手中拂尘,出言道:“尔等自称英雄,却扣着手无缚鸡之力元帅替身,我家元帅,羞与你言语!”
司马举脸上微红,暗忖,难怪适才擒兀术之时,兀术如此配合,原是假的,他不过是一替身而已!留他何用?惹人耻笑!司马举习惯性地望了望贝空四,贝空四点零头,这是同意释放的意思了。司马举急欲从兀术那了解父亲之死!将那兀术替身推到前面,随手解了他身上穴道,正欲将兀术替身放了,突然心中一动,又问道:“我若放了此人,兀术将军便愿意回答在下的问题么?”
那万俟豹却仰首向,口里不屑道:“司马儿的好笑话!放不放在你,回不回答在我家元帅!以此相逼,我家元帅便会屈服么?”
司马举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思量道,今日之战,凶多吉少,索性好人做到底,大战之前,但愿兀术能有所回答才好!想完,放在兀术替身上的手便松开了。这便是放他的意思。那替身抖了抖身子,安然向前走去!
十丈开外的兀术、万俟三兄弟及“一钩一锏”,见那兀术替身安步走向金军这边,突然寂静下来,皆默默注视着他的脚步,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司马举疑惑之际,惯性使然,朝贝空四这边望了望,两人同时若有所悟,暗桨不好!”猛然飞身跃起,扑向那兀术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