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玠鼓励司马举杀兀术,司马举却道:“在下极欲逼他出杀害家父幕后元凶,至于杀与不杀兀术,尚在两可之间!”
尤玠奇怪问道:“兀术怎知少侠杀父仇人是谁?”
司马举落寞道:“此事来话长,一言难以尽述!”
尤玠见他不愿细,亦不多问。
当下,五人酒足饭饱,分手作别,尤玠道:“少侠此去京兆府,尤某祝你马到成功。可惜我等要南下商州,否则,良士做伴,一同到京兆府,岂不快意人生?”
司马举不由多问了一句:“尤老爷方才商州近有金军活动,你们担药而去,能不危险万分?”
尤玠神秘笑道:“他们出得起价,我们便卖给他药!”
司马举不由笑道:“尤老爷既向大宋官军售药,又卖药给金军,两边通吃,不担心大宋官军将你办了?”
尤玠又笑了笑,不置可否,但了一句:“山高水长,但愿我们后会有期!”之后双方两别。
司马举当然不知,这位所谓的药商尤玠,其实就是大宋川陕大将吴玠。
吴玠指挥宋军在“和尚原”大胜金军,因功劳被川陕宣抚使张浚提拔为宣抚司“都统制”,按宋制,“都统制”位于“统制官”之上,军权极大,吴玠节制兴州(注:陕西略阳)、文州(注:甘肃文县)、龙州(注:四川平武)三州军马,命其弟吴璘固守“和尚原”,自己率主力驻扎河池。
金军停止从西南的进攻,有情报,金军欲集主力向东攻商州、金州,吴玠一面遣部将加强守备,一面却筹备亲自到商州、金州等地侦查敌情。
河池与金州相隔五百里,与商州更远,有九百里之遥。吴玠属下部将,闻吴玠不远千里去金州、商州,均不同意,吴玠乃川陕支柱,主帅只身犯险,如有不测,川陕以谁为依靠?
吴玠道:“我去商州、金州,正是为川陕全局安危着想!些许风险何足惜?我有杨继明、方龙保护,万无一失!”
这杨继明与师弟方龙游历四方时,“靖康之变”尚未发生,他们从山回来至川陕,已是建炎二年了,杨继明本是大宋忠良之后,国家生灵涂炭,杨继明忧心忡忡,乃与方龙商量,欲寻一明主投靠,入军抗金。他们先闻西北有名将曲端,投奔后发现其刚愎自用、恃才傲物,难以容人,两人颇感失望,杨继明私下对方龙道:“曲端如此性格,必有奇祸”!决定另投他人。后来三年,曲端果然被川陕宣抚使张浚所杀。
杨继明、方龙在曲端军中时,吴玠正是曲端麾下副将,杨继明见吴玠不仅勇略过人,且崇尚气节,言谈举止颇有风范,认为他必成大器。七月,吴玠受曲端之命,独自率军攻华州,杨继明与方龙请缨随校两人协助吴玠苦战,攻占了华州,按曲端以往将令,为报复金军惯用的屠城行动,曲端部属攻陷金军占领城池,亦采取烧杀抢掠行径。
华州城破,杨继明劝吴玠严禁纵兵杀掠,与民休息,吴玠予以采纳,华州百姓得以安定。此后吴玠一路攻城拔寨,职务也一路高升。吴玠对杨继明、方龙极为重视,屡次欲提拔两人为将,杨继明、方龙均表示,自己系方外之人,只做幕僚及扈卫,功成之后,仍要回归道家。杨继明、方龙由此成了吴玠的心腹幕僚。
吴玠暗访商州、金州,其路上安全,杨继明、方龙责无旁贷,吴玠装扮成药材商人,改名尤玠,杨继明、方龙成了保镖。
三人从河池出发,吴玠又临时起意,北上到吴璘镇守的“和尚原”看看,吴玠暗中视察了“和尚原”的防守,甚为满意,亦不惊动吴璘,朝东而行,经陈仓、扶风到咸阳,从咸阳经京兆府、渭南,到华阴。
从渭南去商州,本来无需东进华阴,直接南下即可。但吴玠知华阴的华山之上,有名动江湖的两大门派—“华山派”及“太华派”。吴玠听闻“华山派”掌门华千玺与“太华派”掌门张寇虚均拒绝金军诱降,甚为敬佩,欲上山劝他们率众抗金,如能争取两大门派,不失为一股强大抗金势力。
吴玠等三人,先上了华山张超谷,可“太华派”掌门张寇虚外出云游了,吴玠等便下山来华山派的“玉泉观”,不料双方发生误会打了起来,若非司马举出手相救,恐怕难以收场,令吴玠失望万分。
吴玠、杨继明、方龙与司马举分别后,杨继明、方龙一直对司马举武功赞叹不已,连如此年龄如此武功,世所罕有!吴玠亦道:“慈奇才,本帅也欲邀他入军,见他脸色忧郁,一心复仇,也就放弃了!”
几人唏嘘不已,以一担药材为伪装,一路南下商州、金州,暗中查看地形,访问军情,获得了不少信息,他们甚至特意赶到了金州的饶凤关,并从饶凤关绕道回了河池。正是这次暗查,使吴玠打探到了这条河池到饶凤关的绝密通道。
来年正月,金军占领金州后,派先锋将撒离喝向西推进,强攻饶凤关,汉中兴元府知府刘子羽向吴玠请求支援,吴玠远在河池,毅然道:“事情紧急,其他将领难以胜任,我要亲自率军前往援助!”
吴玠的心腹幕僚陈远猷劝阻道:“金军倾巢而来,锋锐难以抵挡,宣抚司的命令是让将军守河池,守仙人关,各将各有守地,将军何苦远道奔赴?万一不胜,后悔莫及!”
吴玠不听,从河池一夜疾驰三百里,抵达饶风关下,吴玠所走的道路,便是这次暗访时发现的便利通道。
吴玠刚到饶凤关,恰好和金军前锋遭遇。吴玠派人送黄柑给撒离喝道:“大军远来,权且用此物解渴!今日决战,各忠王事!”
撒离喝大惊,用手杖顿地道:“吴玠,你如何来得这么快?”吴玠在饶凤关坚守六昼夜,大败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