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姑娘了,还揪着衣裳擤鼻涕呢?也不怕别人见笑话!”
徐四妹忙把手里的衣角放开,吸了吸鼻子说:“娘,您是想告诉我,就算一个小事也有可能遇到问题对不对?
而真的问题在于,如果遇到问题就放弃,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只有坚持做下去,才能把事办成了是吗?”
林桃抚着小丫头的头,满意点头。那只遇到事,只会躺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白兔长大了呢。
“娘!火草纸的事我要继续做!我一定会好好做下去的!”
“知道了,知道了。把我喊醒了,我肚子更饿了。”
话音刚落,小妮子就跟小兔子似的,嘴里叫着“我这就去”,蹦跶着走了。
斜靠在床上,嘴角上扬。
或许,这就是养孩子的乐趣吧。
看着她从翻身、坐立、扶站、走步、跑跳……然后懂思考,有目标。
……
两日后,随着解封日到来,一个惊天的消息随着锣声响彻整个桃源镇。
皇朝的赈灾粮入城了!
镇上那些缺粮少水的百姓们,可都高兴坏了。
因为粮食来了,按照惯例,县衙就会设粥棚施粥。
粥可是好东西,有水有米啊!
同一天,县衙发出布告,命店铺开张,有序的恢复以往的生活。
这下,那些制衣裳、卖鞋卖袜、售胭脂的买卖人可高兴坏了。
当天就把铺子开了起来。
其中就包括周锄以前在的牙行。
牙行的东家为讨喜庆,还在牌匾上挂了红布,门前炸了炮。引得不少人来围观。
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个做酒楼的,脸都苦得能拧出水来了。
不为别的,铺子里没水用,他就是想开张,也没东西卖不是。
还有那城门关门,没有客来客往,楼子里的客房不也没人住嘛!
可为了响应县衙,还得硬着头皮强颜欢笑的开张迎客。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一个镇上住的,谁还不了解谁呢?也就没有食客上门。
然而,次日一早,大伙心心念念的赈灾粥变成了赈灾放粮。
大伙免不了失望,但也还是去排队领粮。
一大早,周锄就来院里喊她了。
徐四妹从昨日解封开始,继续忙活着做火草纸。
只是原本上山摘火草叶的三个妇人,听闻将要赈灾后便请了辞。
和以前不同,那丫头现在遇着事,也不惊慌、不颓废了,自己叫着张虎妞和林月牙就上山去了。大风小说
大有没人干,她自己一个人都要继续干的势头。
左右一个人在家里,除了喂鸡、喂鹅、喂兔子,也没啥有意思的,就跟周锄看看去。
路上顺便和周锄说说,把手里铺子佃出去的事儿。
她一提起,周锄就把话接了过去。
“婶,我知道的。昨儿去牙行,我就把佃租的消息写在牙行了。您放心,有我看着呢。还有您最先买的那处胭脂铺子,昨儿就开起来了。
涂掌柜还特意找到我,问您租子多少,说是过两日好备了银钱给送过来。”
不得不说,周锄这小子做事,从来都贴心。
但是佃租该收多少,她就有些拿不稳当了。
毕竟,这也是第一次当包租婆不是吗?
“你觉得呢?收多少合适?”
“婶,这事儿,可得您自己定。不过年头好的时候那一段的铺子,差不多大小的,也就五银,也只收三四两的。”
“那就三两吧。”
“会、会不会太便宜了?”周锄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是自己说的价钱影响了林婶的决定。
早知道,就只说五两好了。
“年头不好嘛!以后落雨了,该五两,还是得收五两的。”林桃说。
在她看来,多那么一口,又不能吃出一个胖子来。
价钱要得太高,把人吓跑了,她怕是连那每月三两都难得收进来。
等他们快到县衙门前时,就见领赈灾粮的队伍已经排得不短了。
刚站进去,就听前面吵了起来。
“这种粮食,拿给我们怎么吃?”
“就是,都黑成这样了,里面还掺沙土,叫我们怎么吃?”
“就你们还嫌弃这赈灾的粮食?既然这样,那就别领了!把粮食放下,滚!”
造册的小吏一吼,官兵就把那两人围了起来。
那两人被吓得不轻,也不敢再说话了,把两袋子粮食放在桌上跑走了。
队伍前面,有人小声说:“做得也太过分了!听说运来的粮食是不错的,都被那些有钱人家拿陈仓烂谷子给换去了。”
“换了又如何,谁叫咱们没钱没势呢。如今还指着这点赈灾的粮食过活。”
“快别说了,一会让官爷听了去,该领不上了。”
三人就这么闭上了嘴。
之后领粮的人,都只是签了字后,看了眼袋子里的粮食长长的叹气离开。
等到了周锄这里,那小吏问道:“名字,家住哪里?”
“周锄,西胡同巷子里。”
小吏在册子上写写画画,然后说了句:“菽,一斗。”
周锄伸手去接,林桃一把给拉住了,不解道:“为什么他领的是菽,前面那人领的又是米?”
小吏瞥了她一眼:“他在桃源镇上,连处宅子都没有。若不是姓周又住在西胡同巷子里,就等同于难民了!能领着菽就不错了!”
林桃一惊,没想到领个赈灾粮,还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不挑,我不挑。”周锄很是客气的陪着笑,要接那袋都已经发黑了还掺了沙石的菽。
“要在镇上有宅子才能领到米是吧?”林桃问。
小吏冷哼:“咋的?你要把你的宅子送他?”
“嗳!还真让你说着了!”林桃转手拉起周锄的手,就往县衙大门而去。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傻眼了,要说见过送粮送水、送金送银、送宝贝送女人的,这送宅子的还是头回见着。
那小吏却笑道:“得,又疯一个。”说完,索性不理会他们了。
林桃也不是为了博眼球,而是真心觉得周锄值当!
要知道,这世上能为她做事挣钱,保守秘密的同时,还能替她打理着那些房产的人,估计除了周锄怕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来到做房契买卖登记的地方,林桃连同银子和一张房契放到了桌上。“麻烦官爷把这处宅子写到周锄名下。”
“使、使不得婶子!不值当的。”周锄大叫着想把桌上的房契拿开。
林桃死死将人拽着说:“这宅子本就是你花了钱买的,有什么使不得的?值不值当,也不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那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收了好些天了嘛!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心意了。今儿把宅子写给你,是我做长辈对晚辈的心意。”
说着,拍了拍周锄的肩:“周锄,你也看到了。名下没个宅子,你在镇上的待遇都与别人不同。
照这么下去,你名下再没个宅子,说不定哪天你们一家都得被赶出镇子!
月娥快生了吧!你觉得出了桃源镇,你又能怎么求生活养活一家老小?”
这可不是她危言耸听,就看放点赈灾的粮都弄成这样,要是县太爷挖到了水,还真不知道桃源镇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