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背着手上前,在旁边的茶水摊上坐了下来。
张老婆子立马就在她面前放了只碗,沏上满满一碗茶。
“大妹子今儿难得有空出来喔。”
林桃笑笑:“是啊!年纪大了,身子也懒了。要不是出来买东西,那门我都不想迈的。”
“多出来走走看看,咱们这年纪啊,也没得几年看的了。”张老婆子说笑着走开。
林桃抬起茶碗,转头看向几步开外的周锄。
“我这么和二位说吧!我那主家是个讲究人,不喜你们那些风月之地。再说这些宅子也不是空着!而是我那主家留着有用的。您二位啊,还是回去吧!”
那两婆子对视一眼,愤愤的撒开了手。
周锄连忙逃似的跑了。
那两婆子齐刷刷冲周锄逃走的方向啐了口:“呸!还怕咱们把宅子弄脏不成!卖肉咋了?咱们不偷不抢,凭自个儿身子卖钱,不比那些伸手向男人讨钱的活得自在?”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林桃笑出了声。
两个叉手而立的婆子,将目光向她投来。
林桃也没躲避,而是直接将目光迎接了上去:“真要是自己愿意,也就没人说什么了。只怕,二位楼子里的姑娘们,也不全都是自愿的吧?
这逼良为娼的事啊,二位还是少做些的好。多多少少给自己留点阴德吧!手上的人命沾多了,小心日后到了底下,遭那上刀山下火海的罪。”
两个婆子脸上的表情,精彩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虽然这些话不是头回听人说,可这当着面讲的,这还是头一回。
做她们这行的,谁手里干净啊!真要是一滴血不沾的,也做不成她们这行。
二人对视一眼,便转身往南北大街而去。
放了五个钱,林桃起身追上了周锄。
“先随我回余晖苑一趟。”
周锄点头跟了上来。
进了门,周锄将门关上。
林桃走在前头:“回头,你让田二狗雇上个十来个妇人婆子,以后专门用来打扫租给商队的宅子。
顺带着,以后东大街也由她们负责打扫。
再让田二狗雇上几个信得过的,街上热闹起来了,晚上也得巡逻起来。月钱的话,由你做主。”
“好的。我这就去找二狗子。”周锄应下后,便开门出去了。
周锄前脚走,后脚粮铺送粮的就来了。
收了粮食,林桃背了筐菽,拿上十五两银子就上了山。
中午的时候,她就进了营地。
如今的营地,和以前可完全不一样了。
那一片片的盐田,像一面面白色的镜子一样,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打远处看上去,美极了。
“娘!”
大炕那小子,还和以前一样,见着她就大呼小叫的。
引得陈金花她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向她这边看来。
张虎妞放了手里的斧头,也走了过来。
放下背篓,她让徐大炕把人都叫了过来。
如今的女人们,再也不用把孩子统一放在营地中央的架子上。
而是可以背着自己的孩子做事。
因为那些改造过的盐田,并不需要她们寸步不离的守着。
只需要等盐烘成后,拿刮子将盐收集起来,然后等底下火灭了以后,铺上新的木材。
又因为营地里,有那两个砍柴狂魔,她们甚至都不需要砍柴。
于是便有了更多的时候,去照顾孩子,或是做其它的。
这不,营地中间的凉棚,就成了大家歇息的地方。【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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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林桃往上面一坐,将带上来的那包银子打开。
“上回大炕和虎妞提过给你们月银的事,我也应了。自然就要兑现。以后,每月的今天,都会给你们发月银。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即便你们有了银子,我也会轻易同意你们赎身离开的。
至于这些银子嘛,你们可以存下来买些日常需要的东西,或是存下来留给你们的孩子。”
说完,她拿起一个小银块,递向了陈金花。
陈金花一愣,手动了动,又没敢上来接。
“怎么了?”林桃问。
陈金花指了指她手里的银子:“老夫人,这、这太多了。大炕兄弟说过,我们每月只有二十个钱的。”
“发得多,自然是因为你们做得好。拿去!各自的银子,各自放好了。有需要买的东西,让虎妞和大炕下山替你们买。我不想你们下山,再惹出点什么事来。”
这事,她上回和张虎妞说过,卤水泉是大忌,所以山上的人绝对是不能下山的。
至于孩子长大能不能下山,那是后事,且再说。
陈金花颤抖的接过银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挣到钱的一天,而且这挣的还是银子!
“谢、谢谢老夫人。老夫人放心,我们知道这泉水的重要性,我们不会给老夫人惹麻烦,更不会下山的。”
林桃满意点头。
陈金花是个明白人。
之后每人发了一两月银,林桃才说:“吃食和布,你们都不必自己花钱,有需要的时候告诉大炕,我买了会给你们送上来。
这些钱,你们留好了,尽可能多的给孩子存上。至少等他们长大了,不会小看你们这些做娘的。”
“谢谢老夫人!”女人们向她行上了大礼。
林桃抬了抬手,将她们打发了去。只留下徐大炕和张虎妞。
“这些,是你们两的。”她一人给了二两银。
张虎妞看着手里的银子,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至于徐大炕,嗯……跟个没见过银子的二傻子似的,瞅着银子的眼,空洞无神。
“我不需要。”张虎妞突然把手里的银子,给她塞了回来。
“我的命是老夫人给的,活着不为别的,就为了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事。银子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必要。这里有吃有穿有活,就够了。”
回过神的徐大炕,则是两手捧着银子,送到她面前。
“儿子不能拿娘的银子的!”
要说……这两人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了呢?
瞧瞧这性子,大炕就算了,这小子打小就一根筋。可张虎妞怎么也成了一根筋了呢?
难不成,人家说夫妻相,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