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师兄……”徐四妹追上去的时候,小六子已经跑没影了。
“娘、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紧的!”林桃开始给清洗出来的伤口上涂抹澄清液。
一边涂抹,一边给徐四妹说:“记住,每一个时辰,就给伤口上涂抹一次。”
徐四妹点头,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可是娘,这娃的伤可不止这些。她、她的背上胸口、可以说全身都是。师傅说这娃太小了,如果全陪的腐肉都割去的话,立马就活不成了。所以,只暂时处理了手和脚。
师傅还说,她前胸后背上好些伤口太深,根本就不能把腐肉割掉,只能靠她自己和汤药,如果能扛下来,她还是有活的希望的。”
林桃掀开被子,当她打开小女娃衣裳时,瞳孔颤抖。
横竖交替的伤口,新伤覆旧伤,有些伤口轻轻一碰就会流出脓液来。
“这些伤口必须处理,不然她活不了。”
话音刚落,就听许德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夫人,这些伤口割不得啊!”
许德仁冲了进来。
“没说要割啊!只要把脓液刮掉就行。”
“这……”许德仁一脸不敢相信。
在他看来,这些伤一多半以上,都是需要把腐肉剔除的。不然,即便上了药,伤口也根本不可能愈合。
“师傅您信我娘一回,指定错不了。”许四妹道。
许德仁犹豫半晌,问:“老夫人,听小六说你带了药,我能看看吗?”
林桃也没遮掩,指了指旁边桌上的碗。许德仁上去,先是看,后是闻,最后甚至端起碗作势就要喝一口。
吓得林桃连忙过去拦住。
这玩意喝了倒是不会死人,可接触口水,就等于污染了。
她只好敷衍道:“这、这是涂抹用的药,不能喝。”
说着,就把碗接过来放下。
“可、这、看起来,无色无味,像是水。”许德仁说。
“哪里像,看起来就是啊师傅!”小六子在旁边着急得又叫又跳。
徐四妹上来把人往旁边一拉:“师傅,您都说,这丫头十有八九活不下来,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我知道一些偏方,兴许能救她呢?”
许德仁满眼心疼的看了床上的小女娃半晌,方道:“行!试试就试试!你说怎么做,我来帮你。”
林桃点头,开始安排起来。
有了许德仁和小六子的加入,伤口处理得快了许多。
大半个时辰的样子,小女娃身上的伤就都处理好了,碗里的澄清液体也都用了个干净。
好在刮下来的脓液和一些割掉的坏死的部分,林桃全都收集了起来。
“伤口上,还需要放别的药吗?”许德仁问。
“不用。就这么敞着,一个时辰上一回药。”林桃答。
“可、可你这药不是用完了吗?”
林桃笑笑:“再做就是了。”
她正要往外走,四丫头就跟了上来:“娘,让我试试行吗?”
林桃点头,掀开六帘往外走时,就听许德仁道:“小六,你在这看着她。我瞧瞧去。”
“啊?师傅!我也想去瞧瞧。”小六子瘪嘴。
“你瞧啥瞧!师傅都不知道的东西,还能让你小子先学了去?在这看着!”
“喔。”小六子的声音里尽是委屈。
走在前面的林桃,硬是被这师徒两的对话逗乐了。
来到灶房,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步骤,澄清液就被徐四妹复制出来了。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出入且干净利落,不得不说,这丫头在这方面是有些天赋的。
想自己上一世时,练习了好些次才提取成功的。
所以说嘛,勤奋在天赋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许德仁两只睛里全是问号,指着那碗澄清液结结巴巴道:“就、就这?泡腐肉的水?”
“是,也不是。反正,你信我的,这个东西,真的很有用!”林桃说。
徐四妹也在旁边直点头。
“小七,这水你以前用过?”
徐四妹摇头。
“那你跟着点什么头?”
“因为我娘说有用,那就肯定有用!”
许德仁:……
真的也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但凡不是他自己都觉得人救不回来了,指定不能让这小老太太在这瞎胡闹。
一碗清水能把他都救不活的人救回来,他这几十年的医不是白学了!
等他们端着澄清液再回到诊间时,不仅小女娃的娘来了,周锄娘居然也在。
问了才知道,居然是夏吉说男女有别,所以是周锄娘抱的人,夏吉拉的车,才把人弄过来的。
正好,趁着小女娃昏睡的功夫,许郎中也让四丫头替妇人处理了身上的伤。
相较来说,妇人身上的伤口不多。
但是那满身的淤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拳头棍棒打的。还有好些指甲盖大小的淤青,知道的人都知道,那是掐出来的。
她的手臂上还有许多咬痕。
林桃什么也没说,静静的退了出去。
做父母的,一定要分清楚疼爱的溺爱。
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容忍过度,就是纵容。
当你的孩子习惯了纵容,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来。
所以才会说,熊孩子的背后,一定会是熊家长。
就算是超雄性人,在自己害怕的人面前,他也是懂得收敛的。
因为他只是性情暴躁易怒,并不是傻。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四妹按着吩咐,每一个时辰就给小女娃涂抹一回澄清液。
林桃原本是想回家的,可又担心她一走,他们会不用噬菌体疗法。
许德仁则是好奇小老太太说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于是二人都在诊间里坐了下来。
就在徐四妹第三次掀开被子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师、师傅,她、她、她……”
“怎么了?”许德仁起身过去。
一到床前,也露出了和徐四妹一样的表情。
“不会是人没了吧?”小六子也凑了上去。
然后……
三个人就跟石雕似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就在林桃要起身过去的时候,小六子突然“哇”的一声跳了起来:“有用!真的有用!师傅你看,没有脓液渗出,伤口上的红肿也有所缓解了!”
要知道,红肿就意味着感染,红肿减少就说明感染得到了控制。
“神了!真是太神了!老夫人,您这药方、它、它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林桃尴尬的扬了扬嘴角,这、叫她如何解释?
索性敷衍的一挥手:“嗐!咱这种穷苦人家出生的,哪里知道这药方如何做到的?我小时候,家里人从山上滚落伤得很严重。
家里没钱送医馆,只能那么拖着。后来,人都快不行了,一个游方路过的和尚就用这法子,把人救了下来。我也就记下了。”
说完,连她都佩服她自己,这故事编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