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了。”林桃扬了扬下巴。
徐大炕看过去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围墙外那一具具东倒西歪的尸体,让他想起书里说的尸横遍野四个字。
“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上人,把那些马拖进来呀。”
“拖、拖进来?”徐大炕不解道。
“对啊!拖进来,让雀丫头分分,各家都送些马肉过去,让大伙打打牙祭。这东西,可好吃着呢!”
北漠人奔袭千里,不仅送来人头,更贴心的送来马肉,要是不收下多过意不去!
“那、那些北漠人……”
“对!放那不管不可行。你去找二狗,叫他搭把手。”自家门前的雪还得自己扫,她可不想自己的地盘瘟疫横行。
徐大炕“喔”了一声跑开了。
她连忙提醒:“注意埋得有土雷的地方!”
“知道的,娘放心。”
看着徐大炕跑远,林桃美滋滋的在观景台坐下。
心里正盘算着家里的调料能不能搞出顿地道的干锅马肉时,就见着徐大炕呼哧呼哧的跑了回来。
“出、出事了娘!狗哥他、他、他……”徐大炕指着桃源镇的方向,急得直跳脚。
林桃心里咯噔一下:“二狗该不会是去追那些北漠人去了吧?”
真要是追去了,那小子不等于自寻死路嘛!
北漠人来时七百余人,目测死掉的也就三百左右。
这小子手下才多少人?她记得上回周锄说过,田二狗手下不过二百余人。
就他们那点拳脚功夫,即便全去了,也不可能干得过北漠达子啊!
“是、就是呀!”
“坏了!你带着人把外面收拾干净!我出去一下!”跑了几步,她又回身冲进自家院子,提了砍柴刀:“夏吉!夏吉!跟我出去一趟!”
夏吉立马就从厨房里跟了出来。
“娘?出什么事了?”徐四妹跟在后头。
林桃只好敷衍道:“没事,我去去,一会儿就回来。一会儿你帮着你大哥一起收拾一下外面。
下午再把马肉分一下,每家一块。”
不待徐四妹追问,她拉着夏吉就出门了。
他们骑着马一路往桃源镇去。
因为还活着的达子们要回北漠,必须要经过桃源镇的。
追到镇上时,空荡荡的镇子,跟鬼城似的,马蹄子走在路上都有回声。
没作停留,林桃直接向着望哨坡方向追去。
一路打马追赶,直到镇外十余里的地方,她听到了远处的厮打声。
寻声而去时,林桃瞳孔微震。
不远处,一片混战。
金属碰撞得乒乓作响,手中没有兵器的更是直接搁那抱架腰的抱架腰,掐脖子的掐脖子。
更夸张的是,还有直接拿手指头挖眼珠子的。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瞧见北漠达子的眼珠子被生生抠了出来。
北漠达子疼得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声音跟杀猪似的。
那手里拽着眼珠子的小子,还像是没解气似的,把血淋淋的眼珠子往地上一扔,pia~激一脚就给踩爆了。
“狗娘养的达子!”那小子满手鲜血的扑上去,揪着达子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地撞。
另一边,一个抱着达子在地上打滚的小子,手掐着达子的脖子,达子伸手就去抠他的眼珠子,没想,这小子居然直接上口,一口就把达子的耳朵给咬了下来。
“呸!”带血的耳朵被吐在地上。
护痛的本能让达子松开了手。
那小子还像不过瘾似的,直接张着血淋淋的大口,一口咬上了达子的鼻子。
看得林桃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狠!这些小子是真的狠。
那架势看上去,就跟上一世时,那些个干小日子的先烈们似的。
如果没有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顾一切的拼死精神呢!
难怪这二百来个泥腿子,能把三百多达子干成这样了!
“帮忙。”来不急多想,她提着砍柴刀就冲了上去。
砍柴刀每次挥下,都有一颗人头落地,鲜红的血液溅了满地。
为了节省力气,她甚至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尽量让每次挥出去的刀都直击要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桃只觉得手里的刀柄已经湿滑黏腻,低头看了一眼,砍柴刀和她的手都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刚开始,她还能数数,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斩杀了多少颗人头了。
杀人杀到麻木,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终于,她的刀架在了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北漠人脖子上。
随着刀锋抹过,人头离开了身体,沿着土坡一直滚到了坑底。
咚的一声,失去了头的身体,也应声倒地。
那手扒拉了几下泥土后,缓缓停下。
这一刻,周围终于安静了。
林桃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事物都是一片的血红色。
她的手,早就麻到失去知觉。
她仅是凭着本能的反应,在挥手而已。
膝盖一软,她直接跪倒在地。
若不是有刀撑着,这会儿估计直接躺地上了。
“哥!哥!你不能死!哥,不可以!你别死哥!”
二娃的声音隐约传来。
林桃缓缓转头过去,视野也随即有了些许颜色。
不远处,二娃正抱着个人又哭又叫,他旁边围了好些人。
“老夫人?”
夏吉扶上她的手。
“走。”她艰难起身,向着二娃那边走去。
当她看到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田二狗时,那一刻,就像是有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的窘迫感,压迫着胸膛。
她甚至只看到二娃哭得变了形的脸,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耳边除了她急速的心跳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转头看夏吉,见夏吉的嘴不停的张合,仿佛是喊她,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一只手抓在她的脚踝上……
“婶、婶子。”
她低头看过去,嘴里吐着血的田二狗,冲她坦然一笑。
“二狗!狗子!”她失力的跌坐在地。
抓着田二狗的手,林桃直摇头:“好好活着!你说过的,你会为了你的兄弟们,为了我好好活下去的。伤、伤在哪里了?止血、对止血。”
拉开自己的裙子,两爪就撕了开来,她胡乱的把撕下来的裙角,按在田二狗正汩汩冒血的腹部。
“不准死!听见了吗?狗子!我不准你死!”